乡村色彩，乡村色彩风景照片素材

马渐康

可能是因为我当记者的时候经常跑基层。我对农村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20世纪90年代可以说是传统媒体——报纸的黄金时代。作为基层主官，自然把所在县乡经常出现的报纸视为最好的宣传方式。一时间，记者成了香饽饽，各县都派专车去报社请记者。自然，我也是经常被邀请的记者之一。可能和我对文学的热爱有关吧。我不喜欢住在酒店里，阅读所有印刷的、全面的、数字的、枯燥的材料。每次去县城做完例行公事，就一头扎进农村。走在布满车辙的小路上，坐在农家的炕上，走过不规则的田埂，我感觉就像回到了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深情地触摸着我的灵魂。

2020年10月的金秋，在接受了一个关于扶贫攻坚报告文学的任务后，我继续了我多年的下乡走访，兴奋了一阵子。车子沿着喀什河向东，河水清澈，河南岸的次生林五彩缤纷，秋粮的收获即将结束。不时有运载甜菜和玉米的卡车和拖拉机疾驰而过。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之前秋收的场景。尘土飞扬的路上，马车、牛车、驴车在吱嘎声中缓缓摇摆，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然而，在实地，情况就不同了。所有能干活的男女老少都投入了战斗。他们在和时间赛跑。如果他们没有在下雪前把庄稼抢回来，那就意味着口粮没有保障，不容易饿肚子。现在，几台机器，几辆汽车，完成了很多人曾经做过的工作，大量的劳动力脱离了土地，不得不自己找工作。春耕秋收形式的巨大变化，让很多怀念土地和庄稼的农民疑惑: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们农民下岗了？当我看到那些大型机器在农田里大显身手时，我就想起了我的父亲。父亲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耕耘者，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土地上。他有五个儿子，他想通过尊重土地为他们建立一个家庭。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台四轮拖拉机，在农村特别实用。但是最后父亲闭上眼睛也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很多年后，我们兄弟俩聚在一起，跪在父亲的墓前，想起他的遗憾，都忍不住落泪。

车子继续行驶在乡间的公路上，不知不觉就到了克托贝乡的阔克托干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留在这里。按说，我应该提前告诉你面试对象，但我不知道我想在这里遇到什么样的人。但是，一下车，听到熟悉的旋律，我的心豁然开朗，听到了久违的“我是公社的牧民”的旋律。而且从歌词发音的准确性来看，演唱者应该是个少数民族女性，年龄应该在60岁以上，因为这首歌是40多年前流行的。现在的年轻人不说唱，可能大部分都没听过这首歌。大院干净，大门旁边新建的房子宽敞明亮。院子里有两栋土墙老房子，很有时代感。虽然旧了，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女主——也就是我今天要见的对象，叫木格勒汗·拉纳赫买提，哈萨克族，68岁。她很小，但不脆弱。从她的笑容，她的表情，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一个自信而执着的人。

51年前的1969年，17岁的穆格莱汉对唱歌变得绝望，喜欢用普通话唱歌。她不会说普通话，每天跟着广播一句一句的学。她学的第一首歌是《东方红》，然后学《北京金山》等当时流行的歌曲。意想不到的惊喜来了:她被吸收为公社宣传队的一员。穆勒汉深情地回忆道:“我唱歌的理想实现了。我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我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学过又不太熟悉的歌。当时宣传队的任务是到公社每个村巡回宣传，近的地方走，远的地方坐马车。那时候我有两个我喜欢的长辫子。宣传队规定剪短，我舍不得剪！但为了留在宣传队里唱歌，我流着泪剪掉了辫子。”穆勒汉没有想到，当她完全沉浸在革命歌曲的旋律中时，有一个哈萨克族小伙子被她那优美如夜莺般的歌喉深深吸引，悄悄地追着她的歌声和马车的车辙，从一个村庄奔向另一个村庄。最终，这个执着的哈萨克族男孩赢得了木格勒汉的芳心。一提到这段浪漫史，69岁的什哈别克·加马里别克开心地笑了。“我是这个村的一名再教育学生。第一次听到穆格莱汉的歌声，我就爱上了她。无论她在哪里唱歌，我都跟着她。后来她知道我这么做的想法后，表示赞同。从此，我大方地跟着她。帮她准备服装成了我的全职工作。1971年11月30日，我们结婚了。虽然那时候我有自己的工作，但是只要有空我就继续全职工作，跟她学唱歌。”

多美的一幅画啊！青春，梦想，单纯，爱情。虽然生活中有很多不如意和意想不到的困难，有时会让他们感到无助或达到自己能承受的极限，但坚守初心的信念让他们相信，美好的日子会像鲜花一样在春天绽放，幸福的生活会像秋收一样充满他们的院子。于是，两颗相爱的心贴得更近了，伴随着八个孩子(四男四女)在歌声中成长。在木格勒汉和斯卡克别克的交替叙述中，这样一幅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晚霞红了半天空，多彩的晚霞下，村庄安静而平淡。在一个普通的小院里，散发着浓浓的文化气息。8个孩子被家长围着，都各持己见。争论的中心是母亲唱哪首歌。母亲的脸上充满了幸福和满足。她眯着眼看着一张张充满稚气和俏皮的脸，选择了自己的新歌《我爱你中国》。结果得到一致认可。她站起来，动情地放开喉咙:“百灵鸟飞蓝天，我爱你中国……”这时，穆格勒汉的二媳妇走进院子，打断了我的画面。说起婆婆的歌声，二奶奶面露喜色。她拉着穆格莱汉的胳膊说:“我妈妈喜欢唱歌，尤其是唱红歌，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和表达自己真挚的感情。刚结婚的时候，我一个字都不会唱，她一字不漏的教我。后来我爱上了唱红歌，孩子们竞相学习。唱红歌成了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最幸福的事。”她说完就和婆婆一起唱起了电影《地道战》中的插曲《毛主席的话记我心》:“阳光普照，毛主席的思想金光闪闪……”

走在农村，双脚踩在地上，感觉很踏实，很有归属感，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让我不自觉地回忆起自己长大的村庄。村子与老一辈紧密相连，一代代的传承让村子有了语言，有了故事，有了传统，有了源源不断的血脉。这是我走进赛布依村村民托勒富汗木拉提的大院时的感受。76岁的托勒富汗是一名老村干部，1985年入党。他是一名优秀党员，是自治区民族团结的模范。走进这个普普通通的院子，你会不自觉地尊敬这个淳朴的哈萨克族老人，因为映入你眼帘的“生产工具展示区”、“红色遗产收藏区”、“生活用品展示区”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你记忆的闸门，拾起并寻找着被遗忘和遗失的美好与痛苦；像一面镜子，折射出岁月的轨迹和风景。那一件件物品，虽然不值钱，也没有多少保存价值，却寄托着一代或几代人的希望、信念和理想，记录着他们的青春、爱情和梦想。“我当村干部已经37年了。2001年我退伍后，在做志愿宣传员的时候，发现村里的年轻人不知道村子的历史，不知道过去农村的艰苦生活，不知道社员们艰苦奋斗的精神。我讲过去的生产生活状况，很多小娃娃都不相信，说我在编故事。于是我萌发了建设自己的村史馆的想法，就是想让我们的后代不忘过去的寒冷，珍惜今天的温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收集那些“古董”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需要展示的地方。面对一大堆问题，托勒富汗坚持下来了，他常常为自己心中的愿望和梦想的实现而激动不已。一个善意的举动，或者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好的事情，都会有回应者。看到托勒富汗四处奔波建展览馆，村民们被他的行为感动了。许多村民献出了他们的“财宝”，收集的物品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豆腐汗心里早就打算建三个展厅，只是资金不够。他花了10万元建了一个展厅和一个存放大件物品的铁温室。得知托勒甫汗的想法后，县里积极支持，拿出资金建了两个展厅，帮他完成了心愿。据一位村干部介绍，展馆建成以来，来村里参观的有2000多人，包括本县和其他县的人，还有很多大陆游客。县委宣传部的张为民插了一句话:托勒富汗老人的家是个“红色家庭”，一家七口有六个共产党员。我从内心获得了更多对老人的尊重。临走时，无意中看到写在温室墙上的这段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永远听党的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生，我们一辈子跟党走。虽然还是那句老话，就像一句哈萨克谚语:经历过寒冬的百灵鸟最懂得春天的温暖。作为他们生于上世纪40年代的一代人，他们见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见证了祖国迈出的每一步，发生的每一次变化，遭遇的每一次挫折，他们的脉搏始终与祖国一起跳动。所以，托勒夫汗的表达是发自内心的，是最简单的深情的陈述。就像喀什河，永远真实，坦荡，充满力量。

随着车子继续穿行在乡间繁忙的道路上，我仿佛又找到了当记者的感觉，感受到了久违的亲切和温暖。回到城市，当我坐在书房翻看笔记本上的采访记录时，一个个带着乡土气息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或微笑，或倾诉，或挥手。激动的心平静下来后，我摊开稿纸，拿起笔。我想记录下触动我内心的所见所闻，算是我对他们的尊重和真诚的感谢。于是，我在耳边听到了喀什河激昂的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