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5号线的生死营救

杨雪仪冯群兴

2021年7月27日，河南省郑州市，地铁5号线沙口路站B1出口，摆满了市民祭奠逝者的献花和卡片。2021年7月27日，河南省郑州市，地铁5号线沙口路站B1出口摆满了市民赠送的鲜花和卡片，纪念逝者。

7月20日下午5点，李英浩像往常一样乘地铁5号线回家。河南省人民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呼吸重症监护室男护士。他这一天的工作和往常一样忙。由于雨下得很大，他特意穿了一双凉鞋和短裤。除此之外，没什么区别。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

当地铁车门关闭时，李英浩偶尔从收音机里听到“某某站不停”的消息，一些人焦急地谈论着。行进至海滩寺站，列车关闭后，突然发生紧急停车，大部分乘客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公共汽车已经被取消了，所以他们不得不乘地铁回家。此刻，他们正担心哪一站停不下来，要耽误回家。几分钟后，列车重新启动，驶向下一站沙口路，但只过了一分钟左右，又停了下来。

此时，车上的每一位乘客都突然看到，火车司机从前面的驾驶室一路小跑到了车尾。他一手推着人群，一手拿着对讲机不停地和工作人员交流。他想掉头开回海滩寺站。车又回去了，但是只开了5米左右就停了下来。乘客们一脸茫然，直到看到司机从车尾跑到车头，打开前车门。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是从隧道里的紧急通道去站台的。

一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开始了。“我换你！我是一名年轻党员。”

应急通道沿隧道内壁悬挂，30-40厘米宽，只能一人通过。在李英浩的第二辆车里，我们很快就到了紧急通道。“出来的时候才知道隧道被淹了，火车跑不了，但还是能隐约看到水里的铁轨。”沿着通往沙口路车站的通道走了两三百米，李英浩发现队伍走不动了。水势急速上升，水位急剧上升。后面的人看到这，心里一急，开始催促前面的快走，可是前面的就是走不动。

李英豪往前望了一眼，原来应急通道和候车的站台不是直接相连，需要先从通道下楼梯，再上楼梯到站台，像个“V”字形。由于洪水淹没，这段距离就成了“断头路”。李英豪看到已经有3名地铁工作人员泡在“V”字底部的水里，不停说服不敢跳的乘客跳下来。李英豪果断跳下去，对水里一位个头不高的女工作人员说：“我换你！”并自报了家门，还特意加了一句“我是青年党员”。工作人员钦佩他的义举，接受了他的提议。紧接着，他开始鼓励不敢涉水的乘客：“我是省人民医院护士，也会游泳，请相信我！”听到这些，乘客跳下的步伐加快了。

5号线地铁乘客在逃生时拍摄的隧道积水。李英浩向前望了一眼。原来，紧急通道并不直接与候车站台相连。它需要先从通道下楼梯，再上楼梯到平台，像个“V”字形。由于洪水泛滥，这段距离成了“断头路”。李英浩看到3名地铁工作人员泡在“V”字底部的水里，不停地劝说害怕跳下去的乘客。李英浩果断跳下，对水中一个矮个子女工说:“我换你！”我给自己报了名，加了“我是青年党员”。员工们钦佩他的义举，接受了他的提议。然后，他开始鼓励不敢涉水的乘客:“我是省人民医院的护士，会游泳，请相信我！”听了这话，乘客们跳得更快了。地铁5号线乘客逃生时拍摄的隧道积水。

在水中，他们几个人扎了马步，渐渐熟悉了地形。他们踩在坚实的地方，用手托住乘客的脚，乘客扶着墙，艰难地过关。当你接近平台时，你会再次被拉起。40分钟后，李英浩感到筋疲力尽，所以他换到站台，让乘客趴在他的肚子上。又过了三四十分钟，紧急通道里的最后一名乘客走了出来，李英浩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还有10名乘客站在隧道另一边的电缆上。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他们看着水流越来越猛，产生了警觉。其中一名乘客绝望地喊道:“我要崩溃了！”李英浩不断安慰他们，并告诉他们，他们已经要求帮助。消防官兵很快就来了。另一名乘客希望他从站台上扔出一根绳子，这样他们就可以拉着绳子游过去。李英浩大声解释道:如果擅自行动，就会有危险，所以要等消防队员来了，用专业的设备来营救。最终，这10名乘客被赶来的消防队员救出。

李英浩说，情况越是极端，冷静的分析就越有价值。这和他平时的工作状态有很大关系——在呼吸重症监护室，他有太多每天处理很多危急情况的经验和体会。

10名乘客冷静下来后，其中一人想起了一条重要而可怕的信息:火车上还有人没出来。站台上的每个人都很惊讶。李英浩和一名工作人员以及一名勇敢的陌生人一起走了回来。他们带了两个灭火器和两条消防水管，沿着大水逆行。他们走近才听到，车厢里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砸窗声。工作人员用灭火器打碎了窗户，而李英浩和另一名工作人员开始用消防水管连接火车和隧道。生死逃生井然有序。

当李英浩跟着第二节车厢的乘客走向紧急通道时，其他乘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郑东公园综合科主治医师秦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走在应急通道后面。李英浩在“V”字形底部帮人涉水时，洪水已经上涨，后排乘客回到车厢，打算在车上躲避洪水。

起初，车厢里的乘客只是担心，但渐渐变成了恐惧和绝望。很多人恶心，头晕，尤其是孕妇，小孩，老人，体力耗尽。久而久之，后车厢的乘客因为地势较低，已经看到窗外的水漫过头顶，但人们还是互相安慰，互相提醒要冷静，减少耗氧量。

随着氧气越来越稀薄，秦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向《环球人物》记者回忆时，她只依稀记得有乘客开始砸窗自救。还有一个细节她记得:一个热心的乘客咬了她一口，鼓励她坚持住。后来，她神志不清了。后来，她迷迷糊糊地被拖出了车厢。

由于水势暴涨，列车向一侧偏移，被困乘客试图寻找逃生机会，用车内灭火器砸碎暴露在水中的车窗。他们与外面用灭火器打碎窗户的工作人员联手。窗户终于破了，乘客们有了宝贵的氧气。此时，车厢外的李英浩看到水势太大，从窗户到紧急通道的距离将近两米，乘客很可能在过水时被冲走。所以，他们让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先试用。小伙子握紧绑好的消防水带，在他们的保护下，终于成功爬上了紧急通道。

方法可行，逃亡开始。李英浩记忆犹新的是，生死关头的逃生井然有序。孕妇先出来，然后是孩子，再是女人，再是男人，在最底层。其中，一位母亲紧紧地抱着她的儿子，看着李英浩。她的眼神复杂，绝望，感激，恳求。儿子和妈妈分开了，妈妈哭了，但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她就没和儿子一起出去，儿子说:“妈妈，一会儿见！”

三个小男孩和两个小女孩先被救出。一个孩子走过两三百米的狭窄通道太危险了，隧道里温度骤降。孩子们笼罩在寒冷、恐慌和焦虑中，不停地颤抖。李英浩对孩子们喊道:“经历了今天的一切，你们真勇敢。你们都是小英雄。”他一个个背着孩子，到了“断头路”，孩子更害怕了。李英浩对他们说，“相信叔叔，什么都不要想。现在尽力抱紧我。”

到了站台，他第一时间向工作人员要了棉衣，给孩子穿上，回去救人。和儿子分开的母亲也上来了，气急。“我摸了摸她的脉搏，判断她是过度紧张造成的。”所以李英浩让孩子坐在他妈妈的旁边。“她看到儿子安然无恙，身体也好多了”。极限救援，敬畏生命

消防、公安等部门也参与救援，站台上的乘客都吓坏了。一名工作人员突然喊道:“这里有人急需心肺复苏！”李英浩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但他还是平静地说:“大家都上楼去，一定要带着孩子。”

此刻，秦杰林因为长时间缺氧，出现了头痛、胸闷的症状，神志也没有完全恢复，正坐在一个角落。但听到有人要做心肺功能复苏，她几乎是靠本能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作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就是我们的天职。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冲到最前线。”她对《环球人物》记者说。另一名医务工作者于逸飞也站了出来，他是郑州人民医院新进研究生试工人员。这样，车站内3位医务工作者全部站了出来，组成临时救援小组。于逸飞、李英豪做心肺复苏，秦杰林做人工呼吸。这3位初次相遇的“白衣天使”没有过多的沟通，却形成了无比的默契：一个人站起来，另一个人就赶紧接上去继续抢救。

在地铁5号线隧道中，李英豪（右上图画红圈者）勇敢逆行，营救被困者。经过艰苦的救援工作后，李英豪体力透支，躺在病床上休养。长时间的跪地心肺复苏，让他的双膝都红了。此刻，秦已经因为长期缺氧出现了头痛和胸闷的症状，神志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坐在角落里。但当她听说有人要做心肺复苏时，她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来，下意识地冲了过去。“作为一名医生，拯救生命是我们的天职。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冲在最前面。”她告诉《环球人物》记者。另一位医务工作者于一飞也站了起来。他是郑州人民医院新毕业的研究生。就这样，站里的三个医务工作者全部出面，组成了临时救援队。于亦菲和做心肺复苏术，秦做人工呼吸。初次见面的三位“白衣天使”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却形成了无比的默契:一个人站起来，另一个人迅速扶起他继续救援。地铁5号线隧道内，李英浩(右上图红圈)勇敢逆行，营救被困人员。经过艰苦的救援工作，李英浩筋疲力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休息。长时间对他的膝盖进行心肺复苏，使他的膝盖变红了。

李英豪从小梦想当兵，在武汉青山方舱医院抗疫期间，他在国旗下敬军礼。李英浩从小就梦想成为一名士兵。在武汉青山收容所医院抗疫期间，在国旗下行军礼。

被抬上来的人中，需要心肺复苏的人越来越多，人手严重不足。他们三人开始紧急招募志愿者，现场授课:跪在地上，双手按压心脏30次，人工呼吸吹气两次。按照国家规定，这个周期超过30分钟无效才能宣布死亡。志愿者立即投入战斗，其中包括两名妇女和一名记者。每个人都坚持做40到50分钟，但是实在无效的时候就别无选择的停下来。

秦还没有从自己的精神状态中挣扎出来。此时的她是一个矛盾体，她的恐慌还没有消散，职业本能促使她完成了营救。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困扰，她差点哭着救人。她记得有人鼓励她:“别哭了，省点力气，去救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真的让她坚持了下来。

李英浩看着那些没有被救出的受害者，心里很复杂。“我在呼吸重症监护室工作，经常会遇到死者。整理遗体也是我的工作之一。”但是这一次，李英浩特别难过。他请人给他湿巾和卫生纸，仔细擦拭死者的脸和衣服，并用卫生纸遮住死者的眼睛。“最后，当所有的卫生纸用完时，我脱下衣服，盖在死者身上。”李英浩说，“逝者最伟大，无论身在何处，都要尊重生命。”直到整理完最后一个死者的遗体，他才感觉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连腰都直不起来，瞬间瘫倒在地上。直到5天后，他与《环球人物》记者见面时，还穿着护腰在家休息。

秦在21日凌晨看到救援人员到达后走出地铁。她的表妹等了她五个小时。终于见到亲人，她释放了所有的情绪:“哥哥，我还活着！”

出了地铁后，秦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向领导和同事们讲述这一夜的惊险经历。直到第二天，媒体上出现了地铁5号线的消息，三名医护人员救人的新闻和图片才渐渐出来。同事们这才发现:这不是勇敢的女医生秦吗？目前，秦仍有头痛、胸闷和全身酸痛的症状。他每天都需要高压氧治疗。不过她说最近退烧了，疼痛没那么厉害了。“没事的”。

在接受《环球人物》采访时，秦一再表示，“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她感到幸运的是，在她生命中如此无助的时刻，她遇到了这么多友好和乐于助人的陌生人。而她只是做了一个医生和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去年2月9日，李英豪随河南援鄂医疗队出征武汉，在青山方舱医院奋战了将近一个月。仅过了一年的时间，他就在郑州地铁5号线，完成了人生的第二次“逆行”。他给《环球人物》记者看了一段在方舱医院中他和患者讲的一番话：“这里提倡互帮互助，咱们就是一个团体，你们早日出院，我们早日回家。你们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们，大家不用担心，我们是河南医疗队！如果有物资不够，我们是可以协调的，但是协调不是说来就来，它是有一个过程的。大家吃饭好好洗手，晚上好好休息，白天好好锻炼，我们共同努力，早日出舱！”如果将“出院”换成“出车厢”，将“医疗队”换成“救援队”，将“早日出舱”换成“尽快解困”，那么这番话也同样适用于被困在地铁中的那些人。

7月20日，秦杰林在地铁5号线上救助了多位民众。去年2月9日，李英浩随河南医疗队赴武汉，在青山收容所医院奋战近一个月。仅仅过了一年，他就在郑州地铁5号线上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二次“逆行”。他向《环球人物》记者展示了他在收容所医院对病人说的一段话:“我们这里提倡互助，我们是一个团体。你可以尽快出院，我们也可以尽快回家。如果你有任何困难，你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别担心，我们是河南医疗队！如果材料不足，我们可以协调，但协调不只是说说而已，是一个过程。大家吃完饭要好好洗手，晚上要好好休息，白天要好好锻炼。我们一起努力，早日出舱吧！”如果把“出院”换成“下火车”，把“医疗队”换成“救援队”，把“尽快下火车”换成“尽快下火车”，那么同样的话也可以适用于被困在地铁里的人。7月20日，秦在地铁5号线上救了很多人。

李英浩还提到了很多人的名字，比如《觉醒时代》中出现的革命烈士陈延年、陈乔年，2008年汶川大地震中的15 空健康勇士，2015年8月12日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中逆行的消防员。2018年10月，他们对队友喊:“退后，让我来！”排雷英雄杜·郭芙...“中国总有这样的人，正是这些英雄的名字激励着我。”

未来，和李英浩有着同样激情的年轻人，也会在郑州的风雨之夜，刻下“逆行者”的名字，那是历史长河空的守望与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