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的雨

王

初春的苏黎世，下起了雨，雨势很浓，挥之不去。

我在站台上等9点15分的火车。风像刀子一样锋利，从我身上穿过，我尽可能地用大衣裹住自己。

我还是低估了苏黎世早春的天气。

我看了一眼大厅挂着的列车时刻表，一扭头，看见对面站台上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一件比午夜还蓝的风衣。她看了我一眼，眼角流露出些许善意，然后优雅地转过身，给自己点了一支细长的香烟，或许是想驱散早春的寒意。而我隔着一个空赛道看，她的背影真的很美，像一幅画。

我呢，起飞前跟朋友说，先在苏黎世落地，第二天再坐火车去巴塞尔见大家。我知道这家酒店。它在会展中心的电车站附近。只要走一小段路。他们一听，立刻起哄:怎么又住苏黎世了？赶火车不累吗？

而我总是一笑置之，从不正面回答。其实我没说的是，我喜欢苏黎世的安逸与宁静，喜欢苏黎世的冷漠与疏离。巴塞尔不是不好就是太吵。

至于苏黎世，我去过几次，每次都住同一家酒店，在电车站对面。从电车上跳下来就是苏黎世大学郁郁葱葱的斜坡入口，每天清晨五点，你就开始听到电车叮叮当当的声音来唤醒一天，然后按下低声线，隆隆地穿过宁静的苏黎世。有时候站在酒店的露台上，班车陌生又熟悉，不断提醒我，我只是一个过客。

我特别喜欢苏黎世，那里的雨整天都是湿的。有一次，由于不小心，我把借来的伞忘在了火车站的面包房里，于是我赶紧回去找——“啊对了，我给你放好了。”虽然漂亮的店员很忙，但她微笑着走进厨房，拿出她的雨伞还给我。我说，“谢谢你，埃琳娜。”她惊讶地看着我，奇怪我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问我们以前是否见过面。我跟她说:“不是，我只是碰巧听到你同事喊你的名字。”她开心地笑了，绿眼睛变得更绿了。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火车就要到站了。站台对面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又把外套裹紧，准备上火车。

苏黎世，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