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辉
一个
这是河南西南部的一个小镇。
在城镇的边缘住着一户人家。那是一栋年代不明的低矮土坯房,里面几乎没有家具。最能体现其贫困的,是远远就能看到的房子周围的破土墙,屋顶的破瓦,瓦间生长的杂草。在一个到处都是高低错落建筑的小镇,这土房简直就是文物。
这个家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捡破烂的和她上初中的儿子。
一个女人的丈夫十多年前去世了。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老公去帮一户人家盖房子。完工后,他拿着一天的工资赶回家。当时雨下得很大,主人曾劝他等雨势减弱再走。但是这个壮汉说不知道白人为什么要避雨,这样走回家就好了。他回家洗了个澡,热了热就退了,刚上床。
那天雨下得很大,雷声很闷,但闪电很亮。明亮的闪电其实把挂在地上的高压线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要迈过这个人生的坎,而是首尾相连地踩在上面。
小男孩刚满五岁,当时在雷雨中睡得正香,因为豫西炎热的夏天难得有这样的凉意。但父亲踩在高压线上,突然在梦里哭了起来,醒来后还在哭,直到母亲意识到了什么,发疯似的跑出门,奔向丈夫躺着的街道。
埋葬了丈夫之后,她拿了一个铁丝做的钩子,背着一个麻袋,开始收集破布,养活自己和儿子,供他读书。很多人都提醒过她,这种情况可以去街上申请民政救助,但她无论什么原因都没有去过,只是觉得拉不下这个脸。
十几年了,娘俩日子不好过。辛苦了十几年,是甜的。
儿子争强好胜是全方位的好处。学习成绩好,纪律好,尊敬老师好,和同学团结好,体育锻炼好。而当我妈觉得他有最好的东西,就是一点都不介意捡破烂。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她总会帮她整理挂在屋外的各种破烂,然后走过半条街去收购站。
孩子对妈妈来说不算太丑,狗对家人来说也不算太穷。这是一句老话。其实儿子自然希望妈妈漂亮,狗自然希望主人有钱。否则,这句老话也不会千百年来一直用来教导人们如何做人。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夏夜。今天晚上,我儿子帮他妈妈卖旧货。像每个晚上一样,他坐在操场上,看着仍然耀眼的夕阳,梦想着自己的青春。每个少年都喜欢盯着天空空做梦,但他的梦更多彩,因为他的现实更苍白。
我是多么的自由/带着梦想的翅膀载着我翱翔天空/我是多么的富有/我是多么的强大/我在梦里是多么的强大/多少次我成为了一个崇高的岗位。
所有的饥寒交迫/所有的贫穷悲伤/所有的低贱羞耻/所有的失望忧郁/都不属于我/因为我有做梦的权利/梦是妈妈温暖的胸膛。
这是他上个月发表在都市报副刊上的一首短诗。他投稿多次,这是他第一次发表。
太阳慢慢地、不情愿地落山了,男孩站起来,慢慢地走回他低矮、贫穷的家。我不知道,那个男孩。运气正在敲他的命运之门。这是贝多芬的交响曲,如此有力。
二
曙光中学是P市最有名的中学,位于郊区。都说高中的曙光,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大学的门槛。曙光中学的招生以前是全市择优录取,但是两年前媒体批评了这件事,所以改成了就近招生。
但有一点大家都不知道,曙光中学的校长每年有五个名额。这是市长找他谈话,让他做曙光中学校长时,校长提出的唯一条件。他说他只能工作一次,而且只能工作一次。再过四年、四年、五年、二十年,这个城市会有20个拔尖的大学生。这个城市将会有二十个有用的人才。
老校长用特别的方式使用了这五个地方。他见到谁就给谁发纸条,要求有人在某年某月某日给曙光中学的一位老师报到。
在P市近10万中学生中,谁收到一个用威严的魏碑书写的信封,谁就会收到幸运之神的邀请。
现在,这份邀请随着邮车欢快的铃声,飞向低矮破旧的小屋。
三
秋风渐冷。
开学快一个月了。像接到通知后的第一个早晨一样,这个少年六点前就起床了,穿着短裤和背心,在他家旁边漆黑一片的体育场上跑步。冷飕飕的秋风像雾气一样浸透了他滚烫的身体,让他无比的畅快。
那一天,兴奋了一夜的他终于受不了低矮房子的禁锢,光着脚跑到球场上,疯了一样的跑,甚至对石渣的断脚浑然不觉。他气喘吁吁地回到家躺在床上,直到天亮才看到自己奔跑的地方有一条淡红色的细线,以此来弥补昨晚的不眠之夜。这个消息真的很振奋人心。少年所在的镇虽然离曙光中学只有五公里,但属于P市管辖的Y县,不在曙光中学附近招生范围内。这一年,全镇,不,整个Y县,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曙光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直到那天下午他才醒来。
一觉醒来,我看到床前有一双雪白的李宁球鞋,我妈正在屋外的水池边整理破烂。
从那天起,他每天早上总是准时醒来,跑向球场。当然,我不会再摔坏脚,也不会在那天早上手足无措。反而每次摆臂抬腿都会越来越正式大方,越来越像一个训练有素的人在晨练。
从那天早上开始,他觉得梦里的一切都不远了。
大学的礼堂就在不远处。他一只脚已经踏上台阶,只要把另一只脚抬起来,他就可以伸手去敲金色的门环。
人们的敬仰并不遥远。每天早上,当他背着书包跑在去曙光中学的路上时,都会收到镇街两边很多羡慕的目光。这些都是他的同龄人,和他一样,梦想着进入曙光中学,渴望着在乳黄色的教学楼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座位,而他得到了这个座位。虽然他家离曙光中学有五公里远,但他并不住在校园里,因为省下来的住宿费可以让患有眼疾的母亲吃点药。幸运的是,他擅长长跑。他有信心,只要自己不断努力,他的敬佩会越来越多,发展到更高的层次。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努力,学习,再学习。
而他的作家梦也不远了。他崇拜东北女作家萧红。人们对她的《呼兰河传》赞不绝口,但他最欣赏的还是她的《燃烧的云》。《燃烧的云》中多余的场景描写和生动的描写,使他在不经意间获得了文学的真谛。他觉得自己也可以写写家乡美丽的夏溪河。他的小诗不时出现在都市报上,他已经开始构思一些长词了。他已经开始注重贾平凹的风格,汪国真的质朴,当然还有三毛的儒雅。他不像琼瑶那么矫情又那么白。
晨风令人振奋,每个早起的人都会感受到它对自己的鼓励,会感受到清新的晨风激起的早起的自豪感。少年在晨风中一天天奔跑,一天天坚定信念。
生命之帆/总是随着朝露升起/因此/成功的花朵/总是带着晶莹的泪珠。
这是他上周在城市报纸上发表的一首诗中的一句。
四
又是一个黄昏。
太阳照在妈妈的脸上。金光把妈妈脸上的皱纹镀成了一层金色。金色的光膜让妈妈的脸湿润而年轻。
自从儿子收到那封幸运信后,她总是笑个不停,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死去的丈夫,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很多事情,为这些往事而脸莫名其妙地红起来。她想也许是因为儿子一天天长大,一天比一天更像那个方脸男人,却比那个男人少了些粗俗,多了些优雅。
她开始注意青少年的衣着,买了米色衬衫、蓝色休闲裤、浅灰色夹克和白色运动鞋。
豫西南秋天的太阳比夏天更灿烂。早上洗好的抹布和塑料瓶,经过一天的烘烤,全都干了,响了,有股太阳的味道。妈妈蹲在地上,耐心地把一些垃圾捆成几大捆。做完这一切,她的腰开始酸痛,于是她直起身子,用右手背在背上轻轻敲打着酸痛的腰,抬头看见儿子在门边做操。
以前,儿子会放下笔,帮妈妈拿起这几捆东西,迈着矫健的步伐去采购站。她在后面慢慢跟着,高兴得有个坚强的儿子,想哭。
过去,儿子们一起做各种事情。
但是现在我儿子没有抬头。他沉浸在自己的知识海洋中,脸上带着沉思。
母亲叹了口气,背着几大包东西艰难地走着。
所以很多时候,每次母亲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儿子,儿子的头总是埋在书里,一直没有抬起来。
有一次,我妈很想休息一下,就给儿子打电话。儿子也没说什么,出来就拎起包走了。但是当他出去的时候,他妈妈看到他的脸很红,头很低。母亲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不再叫儿子了。她只有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才会抬头看他。
五
现在是初冬。初冬的早晨有点冷。
少年强有力地走向他家旁边的体育场。
好像突然之间,晨练的人多了起来,偌大的操场有了几分热闹的气氛。少年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旧衬衫,看着球场里流行的各种t恤和毛衣,慢慢转身走回低矮的小屋。
母亲正在给儿子煎荷包蛋。冬天的鸡蛋一天比一天贵,但是给儿子吃的鸡蛋从来没有断过。
我不知道是烟雾还是蜂窝煤。我妈妈咳嗽得很厉害。干涩陈旧的咳嗽声混合着锅铲摩擦铁锅的声音,让一间小屋的空气体变得苦涩。
少年在床上坐了下来,重重地坐着,发出的响声把他的母亲引出了厨房,怔怔地看着儿子双手抱着头坐在床上,衬衫被少年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刚买的时候,青少年都很喜欢。
少年那天没吃早饭,心里充满了恐慌。不知道是忧郁还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让他觉得很难过。他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直到七点钟,才没精打采地背着书包回学校。
妈妈拿着凳子坐在门边,看到他出来,就把手举到少年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
男孩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那叠彩纸,飞快地跑向街道的西端,那里有一家服装店,街上的t恤大多来自这里。
过了一会儿,少年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旧衬衫递给还坐在门边的妈妈,然后飞奔去上课。
年轻人的新t恤是红色的,就像初冬早晨的一团火,让他看起来青春活力。看着儿子欢快的身影向前奔跑,母亲笑了,但笑容是苦涩的。
六
冬天的黄昏,往往没有太阳。
一个女人把一些湿抹布擦得更平整,整理得更顺眼,然后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等着儿子回来。
她的眼睛昏花,看东西时无法集中注意力。很多事情都是重影,她的眼睛总是无缘无故流泪。最近,她总是梦见自己死去的丈夫。方脸的男人也老了,白发苍苍,和她一起颤抖。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丈夫也老了。他死时是个强大的人!
她坐在门口,眼睛看着儿子回家的方向。她脚下有几捆破布,有布,有棉,有纸,有铁。每天,她都觉得他们的体重在增加。她每天都觉得需要儿子那已经变得又宽又平的肩膀,为她分担一些东西。
但是儿子每天回来的比较晚,几乎每次她卖完破烂回家都会看到儿子不慌不忙的身影。
一点一点地黑下来了。
知道等不到儿子了,她叹了口气,慢慢拎起那些袋子,好不容易才走到收购站。
那天晚上,我吃了一顿令人沮丧的晚餐。
她总是看着墙上挂着的丈夫的遗像,但每次眼里都有一些浑浊的液体,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擦拭。
青少年总是低着头。知道妈妈在哭,知道眼泪的来源在哪里,他下了无数的决心,要像过去一样和妈妈一起度过那个贫穷而快乐的夜晚,但是他做不到,所以在妈妈面前一直低着头。
母亲第一个打破沉默。儿子一脸悲伤,她就感到无尽的心痛,就去找一些开心的话给儿子说。儿子最开心的就是聊学校,聊班级,聊学习。他一说起这些,就吃的很开心。
果然,一提到学校,儿子就乐了。告诉他妈妈学校将从明天开始举行为期三天的运动会。他说他报了1500米,3000米。他说他会赢得所有三个项目的第一名。因为他每天早上都在操场上跑一万多米。但是,他没有告诉妈妈,他报名的动力很大程度上来自那个穿着杏色连衣裙,经常拿着书的女孩。当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她穿了一件杏黄色的衣服,所以他认为她会永远被杏黄色覆盖。她爱她的班级,这次运动会急得班里没人报名长跑,她都快哭了,诅咒那些男同学都是没骨气的胆小鬼。当少年站在她面前给老师报名说要参加所有的长跑项目时,她激动万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诺,要为他穿衣打扮,为他加油,跑完步还要帮助他。
想到一个少女,少年突然有点不安。他后悔把运动会的事告诉了他妈妈。他知道他的母亲会去参加任何露天会议,因为听众总是会在他们的屁股下面放一张大纸。露天会后捡的纸,平时要一个星期后才能捡。但如果运气好一点,他对自己说:“妈妈大概不会去了。”
他不知道如果妈妈真的出现在学校操场上,拎着麻袋和铁钩,他会如何应对尴尬的局面。
七
运动员的进行曲几乎突然响彻操场空。这种强有力的音乐让青少年的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战斗的欲望。他先是绕着操场边缘跑了一圈,然后自信地站在了起跑线上。
他跑起来很轻松。他觉得每天早上的锻炼比这种比赛辛苦多了。他只是轻轻一甩胳膊,轻松一抬腿,就把其他对手甩得远远的。他甚至有点生气,为什么没有一个对手让他拼尽全力追上去,享受辛苦。不过,这样也好。每次你跑到她面前,走几步就能听清楚她喊她的鼓励,还能潇洒地对她做个“V”的手势。
健步如飞的运动员进行曲在宽阔的操场空上一遍遍回荡,少年们在这音乐中进入忘我的状态。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自己不停地摆动手臂,抬起腿,向前跑去。
操场上,所有激动的叫声都是冲着他来的。他每跑过一段,那段的喊声就像潮水般涨起来。当时他流泪了,他从泪水中感受到了成功的喜悦,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和力量。
前面,已经拉起了一条红线。他知道这是终点,这是成功的旗帜,于是他的脚步更加坚定,奔向火红的颜色。
我们到了。杏姑娘跑过去,勇敢地挽住小伙子的胳膊,扶着他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慢慢地走,让他跳动的心脏慢慢地正常起来。
他不太累,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帮助。但他没有拒绝,让她扶着自己在草地上慢慢走,让一种甜蜜的感觉充满全身。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一只骨瘦如柴、满是青筋的手拿着一个白色的冰淇淋放在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见了他的母亲。
妈妈的眼睛还是那么模糊。但是水要清澈得多。少年们似乎明白,人快乐时的眼泪是晶莹的,悲伤时的眼泪是浑浊的。
这位母亲为她的儿子感到高兴。多好的儿子啊!
少年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抱着他的女孩,看到她脸上一副惊讶的表情。
少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不自然地推开自己枯瘦的手,在女孩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
白色的冰淇淋掉在草丛里,软软的,不情愿地断成两截。
母亲呆呆地看着慢慢向前走的儿子。
这时,坐在主席台上的老校长站了起来,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在他的用力下发出咔嚓声。
他从高处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他理解。他知道这个捡破烂的是这个帅哥的妈妈。在城市报纸上读了少年的诗后,他在写这封信之前已经秘密地做了几次调查。
现在,他亲眼看到,母亲的爱被儿子拒绝,冰淇淋掉在草丛里,被炙热的阳光慢慢融化。
八
冬天的黄昏。
曙光中学的校园沉浸在晚自习前的宁静中。
学生们都走了。他们在知识的王国里跋涉了一天,在家里和宿舍里把晚餐时间当作一种休息。因为马上见到他们是晚自习的辛苦。所以他们把这种休息看得极其重要,极其不愿意用任何一种细微的声音来破坏这种宁静,生怕噪音会降低这种休息的质量。
老师们也很珍惜这份宁静。校园的墙壁似乎包围了另一个世界的许多不合理的噪音。所以,他们做饭,吃饭,看电视或者轻轻静静的散步,让整个校园和他们安静的心与世界同步。
少年们漫不经心地背着书包,漫无目的地走在冬青树的隧道上。他不住在学校,所以他不需要上晚自习。
在这个安静的校园里,他是一道安静的风景。但是他的心里充满了噪音。
自从那次尴尬的一幕,冰激凌被掰成两截后,他就没抬头看过妈妈一次。十几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羞耻”的内涵。而且是第一次这么深刻,一想到那个场景,那个冰淇淋,他就觉得抽筋。
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回到过去的黄昏。
之后他去了一次女孩家,见到了她妈妈。她穿着一件杏色的连衣裙,头发盘在脑后,那么端庄,优雅,优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么优雅地给他削苹果。
于是他打破了杏黄的梦。要知道他和她来自两个不同的成分框架。
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回到过去的黄昏。
他每天都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游荡,想方设法拖延回家的时间。
他不是厌恶低矮的房子,而是害怕它。
冬青树的隧道真的很安静,一辆轮椅无声地滑向少年。
少年冷静下来,看到一张反差极大的图片。推车的是一位举止优雅、面色红润的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到脑后,宽边眼镜后面有一双明亮而机敏的眼睛平和而有见地地看着这个世界。
轮椅上有一位老妇人。她看起来比车夫还要老,但是她没有一根白发。不知道什么病让她身体很小,蜷缩在轮椅上。她的脸像树皮一样干燥,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空,没有一丝光亮。她的嘴微微张开,粘稠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嘴里流出,穿过树皮般的脸,再流到她胸前的毛巾上,让推车的人推了一点点就停下来,抬起她胸前的毛巾擦去脸上的粘液。
推车的书生少年时就认识他,是他的大恩人。
年轻人站在远处,渴望向丈夫鞠躬,但又害怕。学者的名气和人品在P市乃至H省都是如日中天。况且王先生欠了他一个天大的恩情,却不报答,想想就让人汗颜。
但是轮椅慢慢无声地滑向少年。
在少年面前,轮椅无声地停了下来。秀才摘下眼镜,拿出一条毛巾,擦了擦,又戴上。再次弯下腰,掀开老婆婆胸前的毛巾,擦掉刚流出来的黏液,然后指着老婆婆向少年介绍:“这是我老婆,请叫她珍妮。”
“珍妮!”少年的声音轻如蚊子。他没有理解这位学者突然行为的深刻含义。深谙五车之道的君子,往往在平凡的琐事中隐藏着深刻的含义。
少年还没来得及深思,轮椅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滑动,无声地滑向隧道深处。很快,少年明白了一些事情。当他抬起头时,泪水慢慢溢出了他的眼睛。他转过身,朝轮椅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飞回家。
在西方的天空中,夕阳灿烂地照耀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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