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碑课文

1984年，身为机车教导员的父亲退休了，告别了毕生喜爱的铁路事业，依依不舍地回到了30公里外的家乡洮南。

我接了父亲的班，从洮南来到白城。从此，我开始了铁路生涯，风雨无阻地做起了机车乘务员。

2019年，我也光荣退役了，感觉如释重负，更加欣慰。终于可以和父亲一起乘坐高铁，感受铁路大动脉的翻天覆地，享受梦寐以求的中国速度，实现父亲长久以来的心愿。

爸爸这一代人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初期铁路的艰辛。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改革开放，经历了铁路从蒸汽机车到内燃机车、电力机车的转变。两代人经历了70年后铁路牵引动力的快速飞跃。

铁路人的荣耀

前几天，父亲对大家说:“过段时间，我和儿子就要坐高铁去全国各地了，想坐哪趟车都行！想去哪就去哪。”每天和爸爸一起散步的老哥们、老姐妹们羡慕的点头。

对于爸爸来说，坐火车是一种骄傲，是作为铁路人至高无上的荣誉。上世纪50年代，父亲是南方一所铁路机车司机学校的老师，培训过全国各地的火车司机。1970年，父亲从南方回到东北。退休那年，可以免费享受一次国铁乘车。一直不舍得用，一直记在心里。

乘火车旅行，人们习惯称之为坐火车。实际上，火车是一种以煤为燃料，以蒸汽为牵引动力的又黑又高又长的蒸汽机车，俗称火车。在上个世纪，火车是中国铁路运输的重要牵引动力。当时人们的工资普遍在二三十元，而火车司机的工资达到甚至超过100元，远远高于普通人。因此，人们常常把火车司机和财富联系在一起。在铁路工作，就是有铁饭碗，穿衣服，穿铁路制服。戴上大鸭舌帽，就像拿了冠军一样光荣，火车司机有一种不拘一格的特殊性。当时报刊上有一种说法，火车跑得快靠前带，足以说明火车在社会中的重要地位。然而，这是一代又一代船员不畏艰难创造的历史丰碑。

铁路人的愿望

在我的记忆中，我认识的第一组字是我妈教我写的《火车头》。我画的第一张图是“火车头”的草图——在一个高高的烟囱下面横着画了一个长长的圆柱体，圆柱体下面画了三个圆圆的轮子，火车头就完成了。

我上小学的时候，正是学校在学工科和农科的时候。我们的校园靠近洮南市南部的平齐铁路和南水塔(建于伪满时期)。现在，铁路线以北几十米的老站台仍依稀可见。那时候每次去校园上班，我和几个孩子都要悄悄离开，冒着被老师批评，被家长打，坐在老旧的站台上看火车。火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汽笛震耳欲聋，车头轰隆隆向前，留下长长的黑烟悬着，下方两侧冒出的炽热白雾咝咝作响。宏伟雄伟的车身，极为震撼。后来才知道，这是白城机务段修建时最早的遗址。

初中的时候，朝鲜电影《火车司机的儿子》上映后，剧中的故事总是激励着我，让我对火车充满了向往。那时候我经常对同学说:“我爸以前是火车司机学校的老师。”言下之意，我爸比火车司机强。学生们像“火车司机的儿子”一样盯着我，非常崇拜我。我总是炫耀，脸上总是莫名其妙的露出无限光彩。受父亲的影响，在我幼小的心灵中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成为一名火车司机是我童年的梦想。

退休后，父亲把他那块让我爱不释手的旧怀表给了我，表盘发黄，罗马数字只有仔细皱眉才能看清，希望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火车司机。我对我爸平时看的时候觉得很尴尬的那块旧怀表不太感兴趣。爸爸见我无动于衷，就把那块怀表的来历说了出来。知道了爸爸视其为珍宝的原因，这是他的学生，一个火车司机，在1969年送给爸爸的纪念礼物。

我不敢忽视这块我想偷偷扔掉的旧怀表。我用手帕把它包起来，放在手提箱里。无形的负担占据了我的整个身心。几十年来，这块旧怀表从未离开过我，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

蒸汽时代

我接班后，进行了红色历史教育和安全过冬知识培训。一些抽象的商业术语看似无法理解，但抗美援朝的故事却记忆犹新。烈士的事迹激励我们热血沸腾。老师讲到感慨的时候，我们也跟着老师默默流泪，心想:战争年代，先烈们在随时随地面临死亡的危险环境中工作，而我们只是有点苦和累。这是什么？每个人都暗暗下定决心要做好自己的工作。

第一次登上火车，是1月，东北最冷的季节。我和船员们一起来到准备场。这里是机车到站、整修、出库的地方。全体人员由司机、副司机和消防员组成。作为一名学生，我主要研究消防员做的所有工作。

整个场地弥漫着蒸汽，如浓雾，仿佛每向前一步，都需要双手清除眼前的雾气，才能动弹。当我看到这个5米多高，30多米长，140多吨重，有20多个大铁轮的怪物时，我惊呆了。这个时候我面对的不仅仅是严寒，还有安全。消防员把我带到火车的驾驶室，告诉我不要动。

那一刻，我看着火车零件，陌生又充满疑惑，新鲜又充满好奇，恐惧又摇摆不定。我刚动了一下，就听到了撞击声。我转头一看，锅炉正面的两块半圆形铁板两边裂开了。火光一闪，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躲在后面，听到咣当一声，铁板重重的落下，相撞。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踩了烤箱门的踏板。开关烤箱门的声音真的吓到我了。我脚下信封般大的铁板控制着烤箱门的开合。我用眼角环顾四周。没人看出我的尴尬，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我站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的四周，生怕一不小心又碰到什么器官。

过了一会儿，副驾侯师傅上来了，他叫我坐右边座位，不要乱动。我傻乎乎地看着他。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左手打开的是哪个气阀，他的右手已经来回推着大铁把手。侯师傅一边推拉一边说:“这是个摇吧。如果你来回移动它，炉排就会上下翻转，灰烬就会落下来。”我不理解地频频点头。侯师傅打开炉门给我看灶台，我惊讶的愣了一下。壁炉的面积甚至比房间还要大。然后他从煤水车右侧的缸里取出大炉钩。我又惊了，我的妈！比院子里的晾衣绳还长，粗得像4分钟的暖气管。这就是传说中的火车钩吗？又过了半个小时，司机和消防员上了车。等待发货的时候，白色的调车信号灯亮了。在师傅教我之前，我就明白了，送机车是允许的。

在车站开车，凌晨1点左右，20年来习惯了通宵睡觉，现在觉得困了。火车开始逐渐提速，火车的咔哒声笼罩了驾驶室。我几乎听不到师傅说:“上了第一趟车，就要练站姿，学会随列车摇摆，站好了才能练给煤。”我使劲点点头，仍然迷惑不解。

当火车在黑暗中行驶时，驾驶室的灯很暗。我偷偷用眼角看了看左边的司机和右边的副驾驶。他们侧着身子，头探出窗外，眼睛盯着前方，表情严肃，有些遮遮掩掩。司机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怀表的那一刻，给我的感觉是他们就像一辆行进中的火车头，展现出一种刚毅和威严。

站到一半，师傅们让我坐到右边座位上休息。“你是怎么选择开火车的？”司炉问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讪笑着说:“从远处看，我讨饭；从近处看，我捡破烂；从近处看，我是属于机务段的。”我摇摇头，笑了。

其实我羡慕的是机车乘务员的行头。从进机务段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盼着尽快穿上这种油包(油腻的工作服)。只有这样，我才能向同学、朋友、朋友炫耀我独特的火车身份。

开完车，我又开始练习站姿。时速超过50km/h的时候，噪音和车身都晃到了极致，我胸口一疼，身体也抖了一下。副驾侯师傅示意我双手叉腰。我努力学习，但是夸张的动作把他们都逗笑了。

我反复和大师们对比过服装，一切都很嫩。就算我把父亲给我看的那块旧怀表拿出来，也表现不出那种威严。

在机车乘务员行业，怀表已经成为火车司机的标志。后来发现伙计们(副驾驶，消防员)都没有怀表。从此偷偷把那块旧怀表放在口袋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拿出来欣赏，无形中成了我生活中的动力。每当我看到火车司机拿出怀表，都让我羡慕不已。

这是一种象征，也是火车司机的骄傲。

永不褪色的记忆。

父亲此行的第一站无疑是白城机务段，这是我父子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至于刚出职场的我，眼界一点都没变。然而，在父亲眼里，却是天翻地覆。整齐高大的电力车辆段，取代了新中国成立前修建的扇形灰色蒸汽机车水泥仓库；看不见煤山，遍地花；办公楼取代了低矮的平房；成群的麻雀在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的花园式庭院里飞来飞去；地面已经板结，老煤老土不再飞扬。

我们站在物资仓库旁边，微型蒸汽机车模型前，父亲沉思良久，示意我用相机和小火车合影。我知道我父亲记得什么。1956年，按50倍比例缩小的中国第一台机车教具模型的设计者是我的父亲。那辆小火车模型在全国铁路驾驶员学校和教具评比中获得一等奖。当时《工人日报》头版报道，教辅模式在培训火车司机方面发挥了很大作用。现在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终于取代了蒸汽机车，牵引动力更加先进。

该段内墙上贴着长长的海报，一群新青年工作者正沿着墙院观看。爸爸也戴上了老花镜，随着队伍慢慢浏览，船员抗美援朝的图文并茂的故事一一映入眼帘。

英勇抗击敌机的消防员高宜生，于1951年8月18日深夜因司机受伤无法驾驶机车。高以胜果断配合副驾，操纵机车在坡道上忽快忽慢，躲过了敌机的轰炸。他于1953年5月11日去世，年仅22岁。

曾为祖国效力、青春无悔的副驾驶王治国，在婚礼结束后，还没来得及陪妻子回门，就奔赴朝鲜战场。一架敌机轰炸，炸弹频繁落在机车两侧。王治国不顾个人安危，上前将车辆与机车车钩断开。司机迅速将机车开进山洞，以躲避敌机轰炸。1952年5月29日，在运送军用物资时，一枚炸弹将车辆和机车之间的火车管道炸了。机车刹车，无法移动，被迫停在铁路桥上。敌机接连轰炸，王治国和5名战友壮烈牺牲。

勇敢的司机王志友1951年2月15日，两辆机车拉起坡道进入山洞时，列车中途停下，逐渐后退。在接近限速10公里/小时的铁路桥时，知望意识到前机车出了问题，爬出司机室，关上前机车的角阀，返回后机车，立即紧急停车。原来，前机车乘务员在洞内被煤烟熏得昏迷不醒，王志友将战友送进野营车，防止发生毁灭性事故。1951年6月11日夜，在一次乘务飞行中，由于线路被敌机严重破坏，列车出轨。王志友带领伙计们经过一天一夜的紧急抢修，帮助车轮上了铁轨，保证了运输物资的顺利到达。

回顾历史，既是一种敬仰，也是对先烈们“敢挑重担、勇当先锋”的传承，更是让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把光荣传统发扬光大。

抗美援朝烈士大字报深受人们的推崇。那一年，我接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爱国主义历史教育。闪烁的红色记忆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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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爸一起旅行之前，他就规划好了行程，这是我想要的，也是我的愿望。

跑到山西大同机车厂追寻前进机车的汽笛声；去青岛四方机车厂，参观胜利、人民蒸汽机车的高大威武；去丰台机务段重温“毛泽东”号机车从硝烟滚滚的战场进入新中国的辉煌；上海感受到了改革开放中周恩来火车头的春风；观看青藏铁路的神奇之路，骑着神龙翻山越岭，看被阳光覆盖的蓝天下的神鹰；听听我们的火车在世界上最长的高速铁路京广线上的隆隆声；来到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蒸汽机车展示基地——大安北展厅，领略机车的雄风。

一个华丽的计划，一次诗意的旅行。

但父亲郑重地说，最后一站是去母校看看，去看他的学生，抗美援朝牺牲的烈士墓碑。

所有这些都是历史遗迹。

作者简介:李万斌，白城机务段退休，中国铁道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白城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吉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1999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吉林日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