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湖先生琚寨行

李保文

赵二虎是已故作家赵树理的次子，也是三兄弟中唯一幸存的。2009年，我写赵树理和苟培芳的时候，给他打电话，问他父亲去世前有没有在家里提过居斋和苟培芳。二虎的回答很明确:“没有”，又说:“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父亲去过长治县。”

2013年1月11日，“长治市赵树理文学研究会”成立25周年纪念大会在长治宾馆举行。那天来了很多人，赵二虎也来了。他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灰色棉大衣，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一位67岁的老人掉了几颗牙，看起来很老。大概是喝水。我总是手里拿着一个水瓶。二胡在会上讲了二十多分钟，我记住了一句话。说他爸在农村下乡，回到城里老家，总要聊好几天，说村里没有先进人物，村里没有阶级敌人，中间人物多，但是写中间人不符合情况。会后，来自居寨村的许志琴老师鼓励我与二胡交谈，并与他合影。我过去说了，二胡欣然同意，说“我可以和任何人合照，我是高级道具。”于是马步仁、贾西屏等人与他合影。

2013年10月23日，是农历九月十九，中午热气腾腾。就在这时，居寨村的贾西兵和许志琴先后给我打来电话，说赵二虎下午要来。我问我什么时候到达，但他们说他们没有确定确切的时间。不管怎样，他们肯定会来的。匆匆吃过午饭，我打车直奔聚宅。长治市“赵”的老师张文军在村委会楼上等着。3点15分，第二个湖来了。他的外套敞开着，扣子没扣，还是那么无拘无束。我不知道那些牛仔裤我洗了多少次，但是它们已经变白了。与他同行的还有“土豆派”的另一位代表作家马风的儿子马晓霖。一行人先来到了“玉帝观”。“玉皇观”是赵树理六十年前来聚斋时经常居住的地方。2009年，居寨村党支部、村委会将玉皇庙西厢房辟为赵树理故居，并在故居前竖立了一座汉白玉赵树理半身像。胡一见雕像，就跺着头说:“爸爸！我看到你在这里。”马晓霖等人也深深低头，向一代宗师致敬。二虎围着雕像转了几圈，说:“有点像，又不是很像。像这位这么帅这么优雅，我爸就没这么好看了。”站在“玉皇观”的院子里，可以看到大半个村子。二虎说:“我去过左权县横岭上村(注:小黑嫁的故事发生的地方)和平顺县川地村(注:赵树理写三里湾的地方)。居寨村今天第一次来。几年前，我只是听说“锻炼”是关于这个的。小说中提到的问题，现在当然不存在了，但是“腿疼”和食物不足这两个字流传下来了。”随行人员中有人说，《锻炼》是解放后争议最大的一部小说，《文艺报》曾专门为这部小说开设专栏。”二胡说:“我父亲是个作家，但他的兴趣不在写小说。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解决村里的实际问题。他把他所有的小说都称为“问题小说”。他回老家和村干部商量是修水库还是买骆驼机，还是出钱买果树苗让社员种。为了解决问题，有时候我们干脆把小说放在一边。他对待问题比小说更认真。小说没写出来，问题解决了，他更满足了。这就是他和其他作家的区别。”

3点45分，两位老作家的后人也向“赵树理故居”赠书。赵二虎捐赠了四套赵树理全集，马晓霖捐赠了两套马风文集。在赠书仪式上，二虎深情地说:“感谢居寨村的乡亲们，为我的父亲建立了这样一个纪念馆。我父亲热爱农村，写了一辈子农民，所以最后被迫害。但是山西人民没有忘记他。这些年无论我走到哪里，一听说我是赵树理的儿子，都会有人过来问他这件事。爨寨是我父亲曾经深深生活过的地方。60多年前，他经常住在这里，村民们对他照顾得很好。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当面感谢居寨村的长辈。今天，我的愿望实现了。我父亲去世已经40年了。我替他谢谢你。”第二个湖向村民们深深鞠躬。马晓霖也说话了。他说，“这些年来纪念赵树理叔叔的活动很多，但真正记住他的只有农民。山西老一辈作家中，赵树理在太行山，我父亲在吕梁山。他们放弃了城市优越的生活，常年住在农村。前不久，汾阳县贾家庄也成立了‘马风纪念馆’，我和二胡去了。那里的人看到我，就拉着我的手问我父亲的情况。那一代作家艺术家已经去世几十年了。为什么人们仍然怀念他们？现在有些作家写的东西连看都不看，或者看一次就忘了。为什么？一个民族需要积极向上的精神力量来支撑。《小二黑的婚事》这部剧已经唱了70年了，一直在演。这就是经典魅力。”

赵树理来的时候，经常住在玉皇庙的西厢房里，在那里读书、写字、和社员们交谈。现在，居寨的人们把这里建成了赵树理的故居。故居的土炕上有一尊赵树理坐像。他穿着衣服蜷缩在小炕桌上，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桌上还有一盏煤油灯和一盒“量产”香烟。看的人有的说“像”，有的说“不像”。二胡说:“我在山西省工艺美术协会工作，我觉得在所有的雕像中，给人做一个雕像是最难的。我最满意的是家乡尉迟村父亲坟前的雕像。不管是不是这样，都是居寨村的老百姓自发做出来的，没有任何功利性质，没有商业炒作在里面，这才是最难得的。”这时有人催二胡坐在炕上跟爸爸说几句话，他就吃力地爬了上去。他的腿太差了，多年来都是“老寒腿”。父子俩坐在土炕上，二胡说:“爸！你在这里还好吗？爨寨村的乡亲们没有忘记你。”看着这一幕，有些人的眼眶湿润了。二胡是个老烟枪，所以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许志琴老师递给我一支毛笔，请他题字。他写下了“感谢居寨村民为赵树理修建纪念馆”这一行字。马晓霖也留言——“我怀念赵树理叔叔，感谢居寨村的人民”。

从西厢房出来，二胡又进了东厢房的“民间展厅”。这里陈列着居寨村数百年前生产的莲钉、琉璃和各种农具。贾西屏花了好几年才收集到。二湖拿起一把桑木叉说:“我在老家用桑树当爪子，比铁叉好。”赵树理在写到三里湾社员在田上磨谷时，多次提到这种“桑力”。

上世纪50年代，居寨村出名了一阵子。当时有歌词唱道:“南北天河魏家庄赶不上殷诚巨宅乡。”1958年，周恩来总理在全国“群英俱乐部”亲笔签名并颁发奖状给爨寨村。赵树理来到这里后，深入生活，收集素材，以村里发生的事情为素材，写出了小说《锻炼》。在村里老一辈人的记忆中，他还在聚斋写过五本《李婆》，但此后再没人看过这本书稿，《赵树理全集》也没有收入，大概是失传了。许志琴老师问二胡，“你家里有没有看过五个李白的手稿？”二胡回答:“他不会告诉我们任何关于他创作的事情。我家住在北京的时候，一年有十个月见不到父亲。他老是往乡下跑，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在徐老师的陪同下，赵二虎还参观了玉皇观。“玉皇观”是晋代建筑，分为前后两个院落。前院有钟鼓二楼，东西厢房，九龙一凤。后院有故宫、姥姥宫、观光宫、凌霄宫等。第二，在湖边观看时，他称赞这里的寺庙保护得很好。他说:“我老家村里也有个玉皇庙。我父亲在世时一直呼吁保护，但最后还是被毁了。”

当我听说赵树理的儿子要来时，所有的村民都围过来看他。二虎走到他们面前说:“我父亲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懂的。”人群中两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走过来问:“你姐姐现在在干什么？”二虎说:“你们都认识我妹妹？”一个女人回答:“你怎么不知道？我去书店的时候，有一篇课文。那是你父亲写给你妹妹的信，要她回村里去当农民。”二胡说:“我记得这个。那时候我十一二岁！”二虎的姐姐叫赵光剑。高中毕业后，她希望父亲能找到一份好工作。赵树理在1957年9月14日给女儿写了一封信，劝她放弃虚荣心，回老家参加一个农业社团。她还说服女儿把户口从城里送到农村，做知青，说只有参加生产才会幸福。女儿听了父亲的话，回尉迟村当了农民。当年11月11日，《山西日报》以《愿你立志做劳动者》为题刊登了这封家书，随后《人民日报》转载。后来，这封信被收入了中学课本。回忆往事，二胡深有体会地说:“那个时代的人和现在的人不一样。明明可以给孩子找个好工作，却要动员孩子去艰苦的地方锻炼。现在的‘官二代’富二代都在干什么？”

冬天很短，五点半天就黑了。二虎向村民们告别。爨寨人说:“有空孩子再来看看！”二胡说:“我想来。我家里有一件老父亲的衣服。我想捐给聚宅的赵树理纪念馆。”一位大妈说:“你爸爸那时候最愿意在爨寨吃三碗面糊和水。下次，我给你滚碗吃。”

第二个湖已经没了，玉皇庙也安静下来了。只有两株合欢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