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与“南、北宗论”

任新和

旧时代的文人很注重自己的“名实”。文人之所以不屑于在绘画中与画家互动，原因之一是不想被权力或金钱所奴役；另一个原因是“名实”，即利用“虚”名来标榜自己的崇高地位。另一方面，古代文人几乎无一幸免。在政治生活中，学者根据自己的立场突出前者，在政治上无所作为时，又抬出后者来自我安慰。很多文人画都是文人从政不作为的产物。它在出现之初，就强烈鄙视迎合他人口味的宫廷画和民间画师的画，因为书院工匠和画师的身份决定了他们在创作中不能过于武断，而非专业的文人画师可以自娱自乐，不做他人的奴隶，完全可以满足文人在其他方面难以得到的自尊和豪情。当然，赞美自己的画是理所当然的，而明代文人通过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的地位，则是一种社会陋习。所以院体画在这个朝代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再也没有恢复过来，画坛以文人画为主。当时文人画的领军人物董其昌，其实是把他的理论建立在“雅”和“俗”的基础上的。因此，这一学说极具煽动性，当时正处于王阳明“心学”的泛滥时期。什么都想要的文人完全接受了这个理论，不顾历史真相。这也是中国画发展的一大特色。此后，跟随董适的后学，传统文人画中的物与笔墨意境的平等地位，转变为以笔墨为主，形为次的状态。

“南北宗”说固然有其价值，但东史派崇南贬北是造成“北宗”衰落的重要因素，这是事实。明四家的沈、文、唐、秋中，前两位是文人画家，后两位是学院派画家，也就是说在明中叶以前，“南派、北派”同时存在。

傅山所处的时代是“南北宗”思想影响较大的时代，但傅山的绘画思想并没有受到这一理论的影响，与这一理论仍有诸多冲突。

首先，傅山反对“综合成就论”。傅山关于绘画的著述很少，关于绘画的“南北宗”就更少了。但结合其书论，可以确定傅山不可能对“南北宗”一无所知。傅山当时对南宗教主的态度，可以从他的《论》一书中看出。傅山道:“晋自晋，六朝自六朝，唐自唐，元自元，笔法好，最近一家写的。不是晋，不是六朝，不是唐，不是宋，不是元，还模棱两可，以为自己是大宗师，有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房子的好。”这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主人”肯定是指董其昌(唐林说，这是董的说法)。可见傅山是反对这种各家取一秤的所谓“综合成绩”的。

其次，傅山对王维有自己不同的理解。王维虽被推崇为“南宗”之祖，傅山在绘画上却对他推崇备至，傅山的《潘博陶》便是例证。但他并不认同以“光”为题材的“南宗”绘画。和他的画一样，“沟壑中的悬崖”是用石绿和朱砂画的。傅山的诗中虽然也使用了“禅”的概念，但与董其昌的“禅画”不同。傅山故意借用了这个词，似乎表明董其昌的悟笔笔墨是“禅”，他画的山川山谷也是一种“禅”。

另外，董其昌和陈继儒在谈绘画时，说“画有暗而不亮。明者锐如棱角，暗者厚如云雾。”傅山的作品虽然大部分是水墨，但恰恰是东施不想画的“歪边歪角”。傅山有一首七言古诗“自画山水”。原诗如下:“世间有避山之精，严于山而不恶之感。谷口一桥毁寿岸，峰空亭晚瑶形，瀑飞鸟亡。人很难画眉毛和眼睛，凯瑟琳很有涵养，婷婷才是原作。这首诗很重要。诗人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对山水画的态度和理解。诗中描写的景色与《山沟里的撞车》中描写的景色十分吻合。“凯瑟琳自有，婷婷不能有”这句诗，似乎是针对东施的论调，态度鲜明干脆，声明自己不会画那种柔媚谄媚的画。虽然没有明确的材料证明傅山是反东施的，但从上述书、画、诗中，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傅山对东施“南北宗论”的明确态度。

此外，傅山还亲眼学会了绘画。东施弟子一拿笔，就怕“落入魔道”。除了东施提出的南派画家，他都不敢正面学习。傅山曾临摹北派画家夏贵的山水(如平岗古木扇)，观看严文贵的山水并为其题词等。，但除了王维，傅山对《东施》中的南宗文人画家只字未提。不仅如此，傅山的好朋友戴廷斯瓦布和王石的画都有自己的风格，绝对不会落入东施的模子。傅山中年后结识的顾严武称傅山“一无是处，自鸣得意”。用这个短语来解释绘画也是恰当的。

傅山与董其昌学派的区别在于他们对“名副其实”的态度。如前所述，文人画是文人重名重地位的结果。如果一个学者过分关注自己的虚名，就会陷入主观的境地。明代“心学”的出现促成了这一变化。董其昌所标榜的南方画师，大部分都是贵人，只要符合这个条件，就可以加入他的南方画师。鼓吹南宗画家的地位，实际上是在拉大文人画家与书院工匠画家的身份差距，通过别人的“俗”来标榜自己的“雅”。所谓“作画有六法，若韵味十足，必生而知之，久而易之”，就是这个意思。董其昌的画论直接教人什么能学，什么不能学，他以自己为宗师。而被他邀请为南宗始祖的唐朝王维却无动于衷，只说“长住的诗人是诗人，前辈应该是画家”。王维是真正的文人画家。他没有那么多不同门派的理论去批判别人，也没有什么人能学什么画不能学的争论。与董其昌相比，傅山在宣传自己的身份时非常直白。他不注重文人的名声，以至于晚年被朝廷授予“中书之士”称号后，仍自称“百姓”。他以一个普通公民的姿态出现，正是因为他能做到这一点，傅山才能够看透这幅画的本质。

傅山绘画特色的形成和保持，单靠自然是不够的。一个人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为世俗所动，也要有同样的深耕。傅山有这样的条件。他在哲学、医学、书法、文学方面的成就甚至超过了绘画。晚清学者梁启超说傅山“大江以北看不见其屏障”，绝非不实。如此广博的学识，使傅山能够站在一个非常高的立场上观察绘画史的发展规律，从而在“南北宗说”影响巨大的时期，保持自己独特的面貌，具有相当的影响力。

傅山的朋友朱彝尊曾经写过一首诗:“吴中有四王，常州有二王。岭南高黄，富山居晋阳。”可见傅山的画风在当时全国是有一席之地的，只是后继乏人，被他的其他成就所掩盖。

(编辑支青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