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至上

刘·

【摘要】北方艺术团体从成立之初就倡导建立积极健康的“北方文化”，重视绘画中“理性”精神的表达，总体上呈现出“冷峻、庄重、高贵”的特征。群体成员十分重视从西方中世纪、古典哲学和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最终形成了“精神理性”和“认知理性”的创造精神。前者以舒群和王广义为代表，后者主要是任剑和刘志峰对东方思维的关注和思考。

[关键词]理性绘画；北方艺术团体；精神理性；认知理性

随着改革开放的到来，西方现代思潮在中国迅速传播和发展，对当时中国年轻一代艺术家产生了巨大的思想影响。80年代，全中国都沉浸在思想解放运动中，艺术界等领域也积极响应这一思想文化潮流，逐渐走向多元化发展的道路。全国各地涌现出数百个思想各异、形式多样的艺术团体。1985年前后，一些艺术理论家和创作团体争相在艺术实践活动中倡导和实践“理性”这一新理念。与此同时，理论家高于1986年发表了一篇关于理性绘画的理论文章，全面阐述了理性绘画的重要特征和概念。很快在艺术思想和创作领域形成了“理性绘画”的创作主流。在那个各种思想竞相生成的激情年代，艺术家们把热情转向了精神分析、存在主义、超现实主义等西方哲学。“理性绘画”、“生活流”等其他主流艺术思想共同构成了“85新潮艺术”时期，在中国艺术发展史上产生了重要影响，同时也对中国当代艺术产生了迅速的影响，纵观当时的艺术界，许多艺术团体和一些艺术家，如北方艺术团体、浙江赤社、江苏红旅等，，加入了理性绘画的创作潮流。从艺术作品和绘画风格来看，“北方画派”无疑是最理性、最露骨、最有影响力的新潮艺术群体之一。一、北方艺术团体与“理性绘画”

1984年9月15日，哈尔滨北方文联杂志社召开会议后，北方艺术团成立。事实上，从这群年轻人的第一次非正式聚会到小组正式成立，已经以各种形式先后召开了七次会议。大部分的会议都是让成员互相交流，讨论大家关心的西方哲学问题。①从整个集团的历时发展来看，主要经历了以下三个阶段:(1)“前集团”时期；②“七七”时期的组织和“北方青年文学信息交流中心”；(3)“北方青年艺术团”。②后来随着成员各自的兴趣和思想开始发生变化，几个文学专业的成员陆续退团，他们继续关注文学的研究，留下来的多是有艺术创作背景的成员。包括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毕业的舒群、任剑，吉林大学物理系毕业的刘志峰，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的王广义。这些成员是后期群体发展的主力。倡导群体健康向上的“北方文化”和崇高的“理性精神”。③作为群体的精神领袖，舒群在《北方艺术群体的精神》一文中提到“判断一幅画是否有价值的第一标准是它是否能表现出真诚的思想……是否表现出人类的高尚品质和崇高理想”。

另一方面，北方艺术群体的“理性特征”也来自于群体对成员素质和艺术思想的严格要求以及群体全体成员对“理性绘画”的积极实践，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群体内部结构的趋同性以及艺术追求和创作思想的一致性；同时，集团高度重视理论精神建设。成员们撰写了大量哲学、艺术、文学方面的理论文章，用以指导艺术创作实践，弘扬特殊的北方文化精神，并使之融为一体。他们在给作品带来理论深度的同时，也实践了自己的理论思想，从而在整体上呈现出庄重、宏大、淡泊、崇高的精神取向。在这一明确的精神指示下，集团在成立之初就非常重视成员的思想问题。他们经常开会讨论东西方思想文化的异同，思考西方哲学问题，最终形成了北方画派独特的理性绘画体系。二。理性:精神与认知

1987年，北方艺术集团经过前期的积极筹备，在吉林艺术学院(自由路)三楼教室举办了他们的第一次正式展览，展览参照威尼斯双年展的名称命名为“北方艺术集团双年展”。目的是一方面增加展览的权威性，另一方面更好地宣传北方艺术团体和理性绘画。展览共展出六位成员的三十余幅作品，同时举办了“理性绘画”学术研讨会。虽然展出的作品风格各异，但总体上全面呈现了北方艺术群体“冷、静、高、庄严”的精神面貌。可以概括为“精神理性”和“认知理性”。前者主要以舒群、王广义为代表，他们的画面大多充满宗教意味；“认知理性”主要体现在任剑和刘志峰对东方思维和意识形态认知的重视。

(1)精神理性:舒群和王广义的宗教世界。

舒群和王广义作为北方艺术团体的理论建设者和实践组织者，在团体发展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努力。他们的作品更加理性，充分表达了群体的精神目的，画面充分体现了艺术家对“理性”和“理性思维”的理解和关怀，具有强烈的精神性。

作为舒群北方艺术集团董事长，负责集团精神建设，撰写了大量理论文章。他在《北方艺术团体的精神》一文中，详细解释了北方艺术团体的“团体精神”。后来在《理性绘画的自白》一文中也指出:“理性绘画应尽力去除其文本图式中原始感性材料的痕迹，去除一切汹涌的线条和任何与自然生命有关的形式和色彩……”⑤他作品的画面中心往往是一个黑洞般的深邃图式，具有强烈的数理逻辑倾向，建构了一种空宽敞、冰冷、绝对的意象/[/]。1985年前后，舒群还创作了《无限之路》、《绝对原则》、《早期文明中的幻觉》等一系列油画，充分表达了他的精神理性和对西方哲学的深刻理解。

在《无限之路》系列第一部中，舒群以开裂的土地和土地尽头巨大的女性身体表达了一种超越现实的伟大人类精神，这种精神在后来的艺术创作中逐渐转向对基督教精神的理性表达。“崇尚理性和必然选择，摒弃偶然性”是舒群艺术创作的典型特征。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很难看到浮躁不安的情绪，更多的是透露出一种有规则有数学意义的秩序感。“绝对原则系列1号”(图1)是一个由理性精神构建的纯粹图式，充满了拒绝温暖的冷严峻符号，表现出更强的理性特征。画面中间由近及远、由大及小依次排列着象征绝对精神和宗教信仰的十字架图案，以及坑形的裸月面、幽深的走廊、黑洞、几何网格空等意象图案，将人带入一个超越真实存在和精神情感的世界，从而营造出一种整齐有序、冷漠强烈的距离感。艺术家希望通过这种冰冷的意象图式世界，将隐藏在人们潜意识中的人文知识和文化素养清除出去，从而使人们的思想境界无限接近神圣、崇高、理性的精神世界。

王广义创作的《冰封的北极(图二)》系列和《后古典》系列准确地诠释了该群体所倡导的北方文化和理性精神，在该群体的作品中极具代表性。在王广义的创作过程中，他常常想尽办法把时间抽走，把作品的时间性去掉，留下的大多是人物背对背站立的静止画面，具有强烈的宗教意味和冷寂的精神。

浙江美院毕业后，他回到东北，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创作完成了《冰冻的北极》系列。画面由漂浮的云彩，遥远的地平线，空辽阔的土地，抽象的人物与他们的背影组成。画面整体所透露出的寂静、冷峻、冰冷的气息，构成了这个系列典型的艺术特征。艺术家努力摒弃生活中的偶然和理性因素，以抽象的形式和虔诚的精神展现出一种凌驾于永恒的人类精神和理性健康情感之上的崇高美。画面中人物的性格特征和性别也是被艺术家抛弃的。我们只能从外形的轮廓来区分人的特征，就像我们每个人都处在一个崇高而庄严的精神世界里，随时准备接受“绝对精神”和“终极原则”的洗礼和评判。《冰封的北极地区》系列作品直接源于北方特殊的地理环境，现实生活中直观的寒冷感让艺术家始终处于理性状态。同时，寒冷的环境也为艺术家提供了最直接的创作母题，作品的命名也符合该团体所倡导的“北方文化”。寒冷的北极地区和其他一切都可以在凝固中展现出它们最永恒、最庄严、最原始的面貌和本质。1986年创作的后古典系列，继续保留了冰封北极系列安静冷漠的基本风格。这部作品也象征着艺术家的精神理性开始从普遍的宗教渴望转变为一种震撼灵魂的孤独感和悲剧感。艺术家以西方艺术史上具有代表性的经典作品为参照，创造变体形式，将西方古典艺术作品与他们所践行的理性文化相结合。然而，抽象的人物造型已经脱离了古典时期这些历史原型的本义，艺术家们在现时代重构了人类理性的全新精神内涵。而“后古典”也体现了艺术家在作品中赋予的精神理性。例如《后古典主义的回归》和《大悲》(图3)是古典宗教绘画《浪子》的变体，其中两组对称的人物形象表现了牧师抚慰浪子的形象。但无论是牧师还是跪着的浪子，都没有清晰的五官或性格特征，所以艺术家不应该代表单一的个体形象，而应该代表一个感知到最高精神召唤的智者，一个普世的人类。前者给予后者最大的爱，传递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福音。一方面，这里的世界的另一面是相对于物质面的精神面，也是与现实面相对应的理想面。这个彼岸的宗教精神世界，接近尼采的“极北净土”和“超人世界”。冷寂的画面氛围充满了浓厚的宗教意味，让人始终追求一种健康完美的理想精神境界。

舒群和王广义希望通过艺术创作和实践来弘扬人类崇高而不朽的理性精神，把艺术视为通向另一个世界的最实际有效的途径。他们试图用无限接近理性的感性图式来表达永恒的先验精神，在创作过程中表现出强烈的宗教意味和精神理性。

（二）认知理性：任戬、刘彦的东方思维

(2)认知理性:任剑和刘志峰的东方思维。

“认知理性”中的“认知”，主要是指艺术家在艺术创作过程中最基本的思维、感受等心理活动，是艺术家实践艺术活动的精神和思想寻求。事实上，在“理性”的浪潮中，大多数艺术家都在强调艺术活动和主要思想背后的东方思维的表达，并试图通过艺术实践来展示他们对哲学、真理和理性的发现。这也是“自然无为”、“天人合一”、“意象”等中国传统文化哲学思想在理性绘画中兴盛的原因之一。任剑和刘志峰由于自身知识结构的特殊性，更热衷于在艺术上融合东西方文化精神和思维的共性，探索认识世界的新方法和新思路，思考人类存在的价值，思维更为明显。

任剑就读于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独特的学习经历使他形成了对东西方哲学文化的广阔视野，深邃的精神思想使他具有了学者化的倾向，进一步使他在艺术创作上富有哲理性和超前性。作为一名中国画家，与同时期的大多数艺术家和理论家更关注中国画的发展不同，任剑始终关注世界文化乃至宇宙的起源、存在和发展，他对东西方文化思想的长期关注也促使他始终关注宇宙的生成和发展。⑥

在此基础上，任剑逐渐构思出宇宙发生假说，并最终创作了他的毕业作品《天狼星的传说》。在创作这幅作品之前，艺术家去过自然条件恶劣的偏远地区，比如西北大漠、大兴安岭雪原等等，在这个过程中，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生活的真实。天狼星的传说是他对自然和生命的真实感受的原始和纯粹的表达。画面中或站着仰望星空空或在天空中自由奔跑空的狼群，在水墨的光环下，富有东方内涵。固有观念中狼的凶猛感在画面中几乎感受不到，但却表现出了一种狼的悲欢离合、独立自主、群体协作精神的表达，似乎恰好映射了80年代中国人对野性意识和探索精神的追求。再比如《原华》(图4)，一幅30米长、1.5米高的作品，展现了宇宙的产生和发展。艺术家将宇宙的生成概括为“通道化-物化-人化”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又分为三个小部分。整个画面的三个部分演化变化不同。“通道化”解释了星球和世间万物的生成，就像太极式旋转的“东方形象”和上升变化的“西方原子”相互融合又相互分散，最终形成天地混沌的景观；在“物化”阶段，天、地、人分别进化，人成为万物之灵。在摧毁了“通道化”之后，他有了“人化”的属性。在“人化”的过程中，人类重新赋予被破坏的自然以新的秩序，万物重新统一，最终完成了人类的使命。在原华的创作过程中，艺术家将自己的思想完全置于冰冷的“极地”，用一种“生命状态情结”的形式语言思考中国传统哲学和东方直觉思维方式。同时，他在瞬息万变的时代环境中对“人”进行了物质的、精神的、全面的理性思考。

刘志峰198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物理系，就职于东北林业大学物理系。物理系的专业学习和物理系教师工作的特殊性，奠定了他艺术创作中强烈的认知理性精神。良好的物理训练和思维语言分析的严谨逻辑，使他从更高的层面批判经验主义。为了找到一种不同于经验分析的方法，把握一切存在的本体，刘志峰将自己的思考和认知的理性精神融入艺术创作之中，并进行了广泛而积极的探索，认为在艺术中贯彻理性精神就是在艺术形象中积极地呈现人类的共同经验。艺术是伟大灵魂的自觉创造，这种直觉包含着对世界存在的深刻而全面的理解。如果对世界没有足够的认识和理解，在经验中没有丰富的理性精神，无论艺术形式多么接近直觉和理性，都无法回避艺术平庸的事实。⑦刘志峰的艺术创作可分为三个方面。第一个主要是关于个体生命与存在、认知与理性的关系。他的作品表现出一种象征性的、神秘的、怪诞的意义，这种意义极其具有西方超现实主义绘画所强调的梦幻与现实相统一的绝对真实的特征。《祭坛》(图5)借用了超现实主义绘画代表达利“记忆的永恒”的创作手法。刘志峰将后一幅图中的软钟换成了代表中国传统文化、哲学和思维的太极图案，希望以此作为打破意识形态禁锢的有力武器，《悖论的边界》等作品也是如此。二是抽象构成关系的研究，寻找形色构成关系背后的价值内涵，如抽象构成:广场赋格；最后，风景是主旋律，刘志峰很好地将他的精神世界与艺术世界融为一体。他认为梵高的激情之所以有价值，主要是因为梵高对生命的激情热爱已经转化为对生命本质的准确理解。他进一步认为，好的文化应该是永恒的，应该把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构建成一个有意义的整体，让每一个个体都能感受到人类和宇宙的共同价值和伟大意志。⑧

实际上，在理性之潮中已经有很多艺术家都涉及了认知理性的问题，除了上述北方艺术群体的任戬、刘彦以外，还包括谷文达、吴山专等一众新潮艺术家在艺术实践活动中都将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与意义进行了当下的转化，都对东方思维的认知理性进行了实践。

实际上，在理性的浪潮中，很多艺术家都被卷入了认知理性的问题。除了上述北方艺术群体的任剑、刘志峰之外，包括顾文达、吴山专家在内的一批新潮艺术家，在艺术实践活动中转化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和意义，践行了东方思维的认知理性。

处于“85思潮”活跃期的“北方艺术群体”并没有直接受到西方现代艺术创新意识的影响，而是客观地评价它，充分认识到西方古典艺术的价值。北方艺术群体中的艺术家都对浪漫主义以来的西方现代艺术持否定态度，认为人为的洛可可艺术和不完善的现代艺术不能推动当代中国社会的发展。因此，以舒群和王广义为代表的精神理性创作，主要从西方中世纪和古典时期的哲学和绘画中汲取营养，表现崇高和永恒的精神世界；以任剑和刘志峰为代表的认知理性关注中西文化、哲学等领域，更强调艺术中蕴含的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和东方思维的独特认知方式。北方艺术群体中的艺术家以积极建设“北方文化”为己任，在艺术实践和社会活动中始终坚持理性、思维理性和实践理性，极大地推动了中国现代艺术的发展，在“85新潮艺术运动”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注意事项:

①蒋英:“北方艺术群体”的起源，《东方艺术》2010年第4期，第128页

②同①，第126页。

③高等，《85艺术运动:80年代的先锋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519页。

④舒群:北方艺术团体的精神，《中国艺术报》，1985年11月23日(第18期，第1版)。

⑤舒群:理性绘画的自白，《江苏画报》1989年第9期，第7页

⑥同③，第165页。

⑧刘志峰:《艺术中的理性》，《艺术》1987年第9期，第5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