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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的突围

张宪光一《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写曹操将刘备唤至府中,“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此节通常简称“青梅煮酒论英雄”。可是“煮酒”何意?是把青梅放在黄酒或白酒中煮吗?这个疑问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去年读程杰先生的《花卉瓜果蔬菜文史考论…

张显光

一个

《三国演义》第二十一回写曹操将刘备唤至府中,“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此节通常简称“青梅煮酒论英雄”。可是“煮酒”何意?是把青梅放在黄酒或白酒中煮吗?这个疑问藏在心里很多年了,去年读程杰先生的《花卉瓜果蔬菜文史考论》才弄明白。原来“煮”字不是动词,而是形容词。青梅、煮酒是两种食物,青梅是下酒物,煮酒就是一种酒。将“煮酒”理解为给酒加热,是误识。

《三国演义》第21回写曹操将刘备叫到府中,“一盘青梅,一瓶煮酒。两个人坐在一起开怀畅饮”。这个节日通常被称为“青梅煮酒英雄”。但是“料酒”是什么意思呢?你用黄酒还是白酒煮青梅?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藏了很多年,直到去年看了程杰先生的《花卉果蔬考证》才明白。原来“库克”这个词不是动词,而是形容词。青梅和煮酒是两种食物,青梅是饮料,煮酒是酒的一种。把“料酒”理解为加热酒是错误的。

宋代的酒主要分为两类:生酒和煮酒。杨万里《原酒之歌》云:“原酒雪中清,煮酒红如血,煮酒不如原酒烈。料酒只有烟火,原酒从来不留春石的味道。”这说明原酒是白的,煮酒是红的。料酒多在腊月初酿,然后加热蒸制灭菌密封。该方法可能始于晚唐时期的岭南地区。南方天气炎热,酒熟了容易变质,所以把酿好的酒放进泥酒坛,用火烧,杀菌密封,就是人们所说的料酒。其方法见于《头黄杂录》、《灵卢比奥仪》等唐代文献,盛于宋代。一般情况下,烧酒开坛的时间在农历四月上旬,刚好接近青梅初熟的时间。古人喝的酒度数低,不需要很多菜,经常用水果来喝酒。鲍照的诗里说:“忆往昔,饮好酒,得青梅。”那么青梅酒,至少在南朝,已经成为一种潮流。除了青梅,甘蔗和柑橘也可以用来酿酒。

青梅的食用价值很高。在《尚书》中已经有了“做甜汤,只有盐和梅”的说法,盐和梅被视为如此。除了酒,古人还用青梅蘸盐。陆诗韵:“苦笋先用酱调味,青梅蘸盐。”“梅青乔配吴白燕,笋子又美又香。”“青梅宜盐宜白,煮酒初尝宜咸。”(以上三个例子,参见程杰的《论青梅的文学意义》。)这也让我想起了周邦彦的名句:“一刀如水,颜屋胜雪,十指断新橙。”这句话的措辞和意境都很美,但和“颜屋胜雪”有什么联系呢?我猜人们吃橘子时会加盐。宋代诗人曹洵有一首《鹧鸪天吟》,也谈到了蘸盐吃橘子:

吴霜。洞庭景波耿广韵。蓓蕾金黄嫩滑,指间新白玉香。

盐胜雪,你喜欢初尝。酸牙有助于新妆。劝三山酒不如捧一杯云水镇。

“简”是橘子的意思。这大概是苏州太湖的洞庭柑橘,从唐朝开始就是贡品了。明末民谣曰:“六安府出精茶,洞庭西山出柑。“西山的橘子、橙子自古有名。橙子只有霜后才好吃。所以,字的开头要用“小霜”、“洞庭”突出橘子的产地和季节,第二遍要把色、香、味的重点放在人和剥橘子的女人身上。”“金嫩”指的是橙子的颜色,“鲜手指”指的是剥了皮的橙子留下女人纤纤玉手的香味。蘸上盐后,微微的酸味不仅无害,反而对女方更有魅力。这样的女人来劝她喝酒,自然会大醉。他是宋徽宗宠臣曹荀的儿子,后来和惠宗一起被抓到了北方。他逃回后,多次以使者的身份往返于宋金之间,并带着宋高宗·赵构的母亲魏如昀回了南方。在杨万里的诗中,他被誉为“单纯如孩童”、“人间一剧”。他成功后“笑红松蜡”。恐怕他有其他的希望。世上没有几首诗,除了几句伤感的话。多为事花诗,喜堆砌,少生气。他还有一首《浣溪沙赏析》:

御芙蓉秋禁凉。你等待一棵新树被霜覆盖吗?甘厨推荐挑绿色和黄色的。

乍一看金皮藏嫩玉,吴盐味香。圣洁的心和永恒的意义。

这首词也写了吴盐和吃橘子的关系,但风格更差,溢满了奴才的气息。宋人写女人用手剥橘子,抓住半开的瞬间——所谓“手指掰新橘子”,再加上想象,似乎有点套路。东坡有诗《浣溪沙吟橘》:

菊莲一夜凋零。新芽和绿叶照亮了森林。树篱棚是绿色和黄色的。

雾闻半碎,清泉流牙不敢尝。吴姬的手还香了三天。

这个词比曹勋的好多了。尤其是那句“雾闻震半破”够细致,够真实。“的字体丠“是微妙的,点点滴滴的汁液就像眼前一样。然而,这个词“丠“模仿人的心理,不细心的人不会做。当一个橘子被打破或切开时,橘子本身会迸发出许多细微的汁液,有时可见,有时不可见,香味纯正芬芳,尤其是橘子越新鲜。只吃蘸了盐的橘子。为什么不蘸橘子?可能是因为橘子太酸了吧。

青梅味酸,容易倒牙,“梅子留酸软齿牙”是也。《调鼎集》里说,嚼胡桃仁即可解之,不知确否。除了佐酒,青梅亦可作弹丸,可腌卤糖拌,可做酱,可泡酒。青梅产于南方,青梅酒自然也多见于江南或西南。第一回喝青梅酒是在云南,四个人夜饮,喝了七斤半,两个喝得酩酊大醉,两个在醉与不醉之间,从此知道青梅酒之厉害。去年五六月间,有位同事帮我泡了一坛青梅酒,底酒用的是牛栏山高度酒。两个多月后,我们拿了一瓶去丰盛胡同小饮,醇美异常,只是火气稍重。若能放上一年,风味更佳。日本的熟青梅酒,酒味醇正,唯度数较低,不能令人過瘾。台湾有一种用青梅腌制的豆腐乳,风味有其独绝处。

青梅吃起来酸酸的,牙齿容易掉。“梅叶酸牙软”也是如此。《调鼎集》说嚼核桃仁可以解。不知道是真是假。除了酒,青梅还可以做成丸子,拌上腌制的糖,做成酱,泡在酒里。青梅产于南方,青梅酒自然多见于江南或西南地区。第一次喝青梅酒是在云南。四个人晚上喝了七斤半,两个喝醉了,两个介于醉和没醉之间。从此我知道了青梅酒的厉害。去年五六月份,有个同事帮我做了一坛青梅酒,底酒是牛栏山高度酒。两个多月后,我们拿着酒瓶在盛丰胡同喝了一杯。很醇厚,但有点生气。如果能存放一年,味道会更好。日本成熟的青梅酒口感纯正,但度数低,不能过瘾。台湾省有一种青梅脯豆腐,风味独特。

我们喝酒,我们吃青梅,我们读书,但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古代的生活往往有差距。我们只能依靠想象和知识来建立片段之间的联系。我们在误解中理解,在局限中想象巨大的真理,在一点点收获中欣喜,但我们所写所知的一切都只是片段。二

前年,我的朋友给了我四五个黄澄澄,看起来像柚子一样的东西。我用清水洗干净,放在窗台上,回到家总能闻到一股纯香的味道,在房间里淡淡地徘徊。这是香橼。

香橼产于福建、广东、云南、广西等地。它喜欢温暖湿润的气候,又叫香橼。纪载《南方草木》云:“钩边,形如瓜,皮橙黄金黄,为胡人所重。很香,肉很厚,像胡萝卜一样白。女工们竞相雕刻花鸟,用蜂蜜浸泡,用燕子和檀香点燃。它们美丽而奇妙,无与伦比。太康五年,大秦十次进贡王锴,皇帝三次赐王锴,助其在石冲吹嘘山珍海味。”晚唐时期,刘询的《岭南异志》也有类似的表述。这两本书都记录了今天两广一带的风景,“钩”或“柠檬酸”一词是个错误。香橼是一种水果,发源于域外,如“被胡人重视”、“大秦进贡十果”等,说明这种水果在当时并不多见。它产自松江、嘉兴、湖州等地,在我的蜗居里立马就没了踪影。只是由于地域气候、水土的差异,云南、四川的香橼与吴越出产的香橼在形状和大小上有所不同。

生香橼酸极了。我曾经剖开一个皮干的香橼,尝了尝里面的新鲜果肉。它确实是酸的。据说柠檬酸就是以这种水果命名的。南北朝时,古人用它做麻,现在广泛应用于食品、化妆品等行业。但是,善于吃的中国人早就发明了吃香橼的好方法。《齐·姚敏书》引用了裴远的《广州鸡》中的话,说它“味道好极了,皮是用蜂蜜煮的”。注释者认为“馕”是指“蜜饯和食物”,这是有道理的。直到现在,人们还用香橼的皮做蜜饯,用糖蜜浸泡,风味独特。我曾经在网上买过两罐蜜汁香橼。口味有点单一,加工方法和古代差不多。据说一些少数民族制作的香橼蜜饯甚至可以保存一两年,而且是宴席上的精美甜点,或许保存的是更原始的工艺。香橼也是食疗的好食物。中医认为香橼可以疏肝解郁,降气化痰止咳,还可以解酒,所以一些食疗偏方会用到它。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一个同事的朋友从云南给我寄了一盒香橼。它们是黄绿色的,新鲜芳香,比我以前见过的还要大。云南香橼可以切片吃,香气淡,口感脆,不像其他水果。据说当地人用蜂蜜食用,可以治咳嗽,还有人用香橼泡茶,大概是看中了它的药用价值。用香橼和柚子皮做食物在南方似乎很常见。《随缘之恋》里提到有一种香橼露,加在米饭里。“吃的人都不一样”,但不知道怎么做。我的同事花椒是江西人。前段时间他妈送了一罐干辣椒,带柚子皮。吃起来又辣又饱,过目不忘。加工方法是将柚子去皮,然后用开水浸泡,再用清水漂,然后用开水浸泡,冷却后再拧干,这样就不接触生水了。准备完成后,加入蒜和姜,然后干辣椒,加入酱油腌制。它的味道比蜜渍香橼好。

除却食用价值,香橼的佳处在于观赏与闻香。西晋时期人们已经注重香橼的香气,唐宋时此风已盛。《本草纲目》引苏颂《图经本草》云:“虽味短而香芬大胜,置衣笥中,则数日香不歇。寄至北方,人甚贵重。”《证类本草》也有类似的话,大概是从唐人那里抄来的。明人甚重水果闻香一事,吴中尤盛,常常在厅堂卧室摆放香橼、佛手等芳香水果。文震亨《长物志》云:“香橼大如杯盂,香气馥烈,吴人最尚,以磁盆盛供。”还有更讲究的,如《遵生八笺》所说:“香橼出时,山斋最要一事,得官哥二窑大盘,或青东磁龙泉盘、古铜青绿旧盘、宣德暗花白盘、苏麻尼青盘、朱砂红盘、青花盘、白盘数种,以大为妙,每盆置橼廿四头,或十二三者,方足香味,满室清芬。”文中提到的香橼,更有可能指的是佛手,不然的话,二十四头香橼摆在一起几乎像座小山,还不得把瓷盘压碎了。仔细看一下明清仕女图,便可以发现摆放佛手是那时的一种风尚。

《长物志》,明末刊本香橼的美除了食用价值,还在于观赏性和气味。西晋时,人们已经注重香橼的香气,唐宋时这种风气更是盛极一时。《本草纲目》引用苏颂《本草纲目》说:“虽味短,香绝,若放于衣中,香不歇数日。送到北方去,人很可贵。”《证本草》中也有类似的文字,大概是抄自唐人。明代,尤其是吴中,人们非常注重水果的气味,经常在厅堂的卧室里摆放香橼、佛手等芳香的水果。文衡《物语编年史》说,“香橼大如杯、坛子,香气浓郁。吴人最好,磁盆奉之。”更何况,正如尊圣八注所说:“香橼出来,山寨最重要的是得关阁二窑大盘子,或者董卿磁龙泉大盘子,青铜老盘,青老盘,宣德暗白盘,苏马尼绿盘,朱砂红盘,蓝盘,白盘。香橼盘有几种,很奇妙。每个锅有24个头或12个或3个。”文中提到的香橼更有可能是指佛手,否则二十四颗香橼放在一起几乎像一座小山,瓷盘一定压不碎。仔细看看明清仕女图,你会发现放佛手在当时是一种时尚。《编年史·编年史》出版于明末

香橼的花,五六月开花,细而嫩,香“比山矾凉”,而果实巨大,所谓“素花开细,影满”。它的种植地点,要么在亭前,要么在台阶边。陈振辉的元秋·扎培说:“自从叛乱以来,佛手柑、建兰和茉莉已经不到五年了,有时不是山里人也能得到它。球场边上有几棵香橼。每逢秋霜月高,赭石珠金黄,上面挂着不下四五百个球。它们种在满是香味的房间里,我所有的梦都是东西。如果不是非要用钱买,可以送给亲戚,一个穷孩子就发财了。”陈认为香橼的神韵远胜于佛手,其香“持久”。他的好果子礼物,手中既有余香,又隐含着故国之思。

香橼可以食用,可以闻香,可以寄托故国之思,但对于它树干中隐秘的血液和果实中孤独的酸涩所知甚少。我们要走过很多地方才能走近它,要跨过时间的河流才能勾连起那些记忆的片段。

香橼可以吃,可以闻,可以怀揣对故国的思念,但鲜为人知的是它树干里隐藏的血水和果实里孤独的酸涩。我们要经过很多地方才能靠近它,要穿越时间的河流才能把那些记忆碎片连接起来。

那条破路上有一棵树,一棵开着花的树,一棵孤零零的树。

那是一株木芙蓉,五六米高,数百朵白色、粉色、深红色的花朵点缀着枝头。我这辈子见过很多花,也常常被它们的美丽或悲伤所感动,但这树花却让我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种树的人都没想到,木芙蓉这种普通的灌木,会长得这么高,长在墙角,离墙这么近,根本伸不开它的根和茎。一天晚上,我用手机的手电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它长在一个狭窄局促的房间空里,宽度一米。根部聚集着五六根粗大的树干,除了两根,其余都被锯掉了。那一刻,我的心似乎在尖叫。这棵芙蓉树不以为意,只是紧抓着水泥墙,伸展着茂盛的枝叶。树干向上伸展,但上面有许多电线,所以树干被切断了。它的侧枝向西延伸,被电线杆挡住了。为了不惊扰电线,侧枝被沿着墙壁猛烈地拉下,垂了下来。面向灯柱的东支也被锯掉了。整齐的锯口依然新鲜,梯子还留在原地。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路,但经常会有大拖车或长车厢的卡车停在那里。司机跷着二郎腿玩手机,对树木花草视而不见。

木槿木槿属于锦葵科,似乎从古至今都不被重视。智者王璐在《花史杂刊》中轻蔑地说:“绿篱是最坏的花。”大概是因为色彩丰富,容易种植吧。王虽引“每逢秋日,四十里如锦绣苑,名闻成都”的记载,但他很可能从未见过芙蓉,不知道芙蓉不同于草本、灌木、乔木,对相关花卉的认识也很有限。不可能知道芙蓉是韩国和马来西亚的国花。《花史左编》引用王安石《木芙蓉》:“水旁木芙蓉无数,胭脂色不浓。看来政美初醉,欲补其绿镜。”《半山集》中的这首诗是次等的,落入了以美喻花的俗套。刘渊的《木芙蓉》就好很多:“美不自隐,可留孤根。秋高气爽的湖南西岸。那个美丽的影子不是冷水,而是方巍的前廊。很难被迷惑,而且是针对这个高原。”这首诗应该是贬谪永州期间写的。世界上的一切在孤独的人眼里都被符号化了,木芙蓉只是一个被谈论和赶走的符号。它的美在于它的“孤秀曾无配偶”和“谁能抖落政府,用花花绿绿的照片除掉它”的美,以及它的“克己、自制、克己”。

自秋徂冬,我常常在晚上独自去看那株木芙蓉。人们常说木槿晚上就闭合了,木芙蓉到了晚上依然盛开。它的花儿先是白的,渐变为粉红,再变为深红,皆为重瓣,大概是那种比较稀有的“三醉芙蓉”。站在树下,彷徨左右,迷离于大地的风、月光、诗与现实之间,仿佛可以听见那不可听之物,看见不可见之物。在这个大都市里,我们看到太多的树被砍掉了主干,苟且地发出旁枝,太多的花草靠装饰虚假的自然获得了生存空间,只有被观看、被砍削、被规定才能生存下来。一棵树、一朵花或一个人,皆是观念的产物,而非如其所是,“就像一条船在夜里/从海边拖走然后就不见了”—并非真的不見了,而是被修改了本质。甚至我有一种错觉:那棵木芙蓉就是一株现代柳宗元,一株华莱士·史蒂文斯—也许是最近在读后者诗集和传记的缘故。在许多人眼中,史蒂文斯在商界和诗歌界都很成功,似乎从容游走于二者之间。但是在保罗·马利亚尼的那本最新传记The Whole Harmonium中,那位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和大律师证书的持有者本该前程一片光明,但是一九○三年至一九○七年之间他在纽约的生活几乎可以用梦魇来形容,失业、困顿、抑郁几乎让他想用一把手枪结果掉自己。他一心想从事诗歌事业,却被自己的父亲粗暴制止,他想追求的女孩也被父亲嘲讽,他克制自己的欲望考取了律师证书却只能浑浑噩噩度日。坚硬的现实和未知的黑暗砍削着他,就像砍削一棵树。那段艰辛的生活,一直隐藏在他的日记与书信里,要一个多世纪时间流逝才被我们看见。

从秋冬开始,我经常一个人去看晚上的芙蓉花。人们常说,晚上芙蓉是闭着的,晚上芙蓉还是盛开的。它的花先白,后粉,再绛,都是重瓣,大概是罕见的“三醉芙蓉”。站在树下,四处游荡,迷离在风、月光、诗意和大地的现实之间,仿佛能听见听不见的,看见看不见的。在这个大都市,我们看到太多的树被砍断树干,靠发出枝桠为生,太多的花花草草靠装点虚假的自然获得自己的客厅。他们只有被监视,被砍,被管制,才能生存。一棵树、一朵花或一个人是一个想法的产物,而不是它是什么。“就像晚上/从海边拖走的船,然后就消失了”——不是真的没了,只是本质被修改了。我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木槿是现代的柳宗元,是华莱士·史蒂文斯——也许是因为最近读了后者的诗和传记。在很多人眼里,史蒂文斯在商界和诗坛都很成功,似乎在两者之间悠闲地行走。但在保罗·马格里亚尼最新的传记中,整个和声,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大律师证书的持有者,本该前途光明,但他1903年至1907年在纽约的生活几乎可以用噩梦来形容。失业、困苦和抑郁几乎让他想用手枪自杀。他想从事诗歌事业,但被父亲粗暴地阻止了。他想追求的女孩也遭到了父亲的嘲讽。他克制了自己的欲望,拿到了律师证,但只能得过且过。严酷的现实和未知的黑暗像砍树一样砍着他。那段艰苦的生活一直藏在他的日记和书信里,要过一个多世纪我们才能看到。

“一个人应该有一颗冬天的心/去看看覆盖着霜和雪壳的松树树枝。”史蒂文斯在著名的《雪人》中写道。每个人都会迎来自己的冬天和雪,迎来自己的电线、墙壁、锯子和梯子。或许可以说,柳宗元和史蒂文斯相遇的,其实是同样的雪,同样的芙蓉树。只是时间和地点不同。自由的灵魂总是试图用冬天的心超越现实。

木槿用花虚构现实,诗人用想象和文字。四

每年春节,我总会买一两盆水仙。去年的水仙特别茂盛,单瓣重瓣,两个绿叶白花黄心的大盆,配上红盆,非常壮观。据说水仙花要用黑啤喂养,否则会疯长。我讨厌各种药,拒绝加。我就想让那两盆水仙花靠自己的气质生长,结果又高又多叶。刚开始是直直的枝芽,开了不久就弯了下来。对不起,我得把那些弯曲的花剪下来,放进瓶子里,这样我就可以看一会儿了。也许我的两朵水仙花是最放肆的。

十几年前,我在莘庄疏影路住了四五年。“淑英”这个名字很美,来源于林逋的名句“淑英横斜,水清浅,香浮月暮”。周围有几条路,也是源于这两句诗。过年的时候喜欢买一两盆腊梅放在阳台或者桌子上,这样整个冬天都弥漫着腊梅特有的香气。我对腊梅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记得小时候,父亲养了一棵腊梅。它的枝叶不怎么好看,也没人当回事。冬天有了炉子,就搬进屋里,春节前后就开花了。真的很像蜡制品,晶莹剔透,黄黄的,香香的。我的家乡没有梅花。我以为古人说的梅花就是这种,自然是误解。但是在上海买的腊梅只能活一个冬天。一旦花期过了,就会逐渐死亡,或者即使活着,第二年也不再开花。出于某种原因。莘庄的梅园很有名,我去过几次。好像是圈养的,不够自然。我一直很讨厌《病梅屋》这本书里提到的病梅,也不喜欢修剪过度的植株。总觉得新庄梅园的梅花比不上灯尾山的——那些花种在山边,起起落落,更合适。

疏影路上没有梅花,却有高大的腊梅。有一年冬天,我坐公交车去上班,一转身,发现一棵高大的腊梅,我一直没注意到。树被两三米高的墙和房子围了起来,中间空的地只有五六平米,根本没有修剪。各种树枝舒展自如,密密麻麻。花开的时候,又香又香,黄灿灿的,香味传得很远。枯萎的花朵,一半落在墙外的路沿上,一半落在墙内,使泥土枯萎,化为春泥,滋养老树。《花卉史·左编》说:“蜡梅有三种,不经嫁接,靠种子种植。一级清口,最先打开,色泽深黄,圆瓣似白梅更佳,若一瓶,香可满室。楚静香是最好的。有次生花瓣的有顶端。第二回,花小而香,俗名狗腊梅。当它开花时,它没有叶子,但在叶盛,花已经不见了。”好像是腊梅。

每到冬天,腊梅的香气就在一两百米开外。最近又去了一趟疏影路,乐购搬家了,几家熟悉的餐厅都没了。时间很紧,所以我没有时间去看那棵腊梅。不知道还在不在。

我常常想,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抽象的绝对事物或纯粹存在。“棕榈站在宇宙的边缘/风在枝叶间缓缓移动/鸟儿挂起火焰的羽毛”只是纯粹存在的虚构。我们所拥有的只是关于记忆、阅读、气味、音频和视频的片段或片断,但它们往往比宏大的系统更真实。我们像蜡梅、木芙蓉、水仙、香橼一样,在现实的循环与抛弃中,在误解中,在孤独中,试图突围,在碎片中镌刻废墟的完整与永恒,在自由的想象、写作、考证中拼凑出思想的花园——这是一种本能的动力。

令人沮丧的是,前几天这棵开满鲜花的树又被锯断了。被拉倒在地的巨大树枝被锯断,旁边逃脱的斜枝被锯断,五六根被锯断的残茬白得刺眼。只有微弱的向上的枝条留了下来,在寒风中冷冷地摇晃着,但还是有两三朵花孤独地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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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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