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札记

和平的

一个

下午，我跟着夏风去她月经来的家帮忙杀鸡。

沿着草原上的大道，摩托车一路向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往南走，因为摩托车经过的草原上几乎没有什么人或者村庄。似乎我们正行驶在绿色的沙漠中，永远不会到达边缘。路其实是其他摩托车轧出来的细细的轨迹。路上只遇到一辆车停在草原上，两个男人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挖什么。途中要穿过一个废弃的桥洞，只有3米多长。其实是直径1米多的水泥管道。我笑着说:“下雨的时候你可以在这里避雨。”说这话的时候，没想到几个小时后就成真了。

夏风·月经一家所在的嘎查(蒙古语，意为“村庄”)位于正弦河边。只有二三十户人家，而且都相距一两公里。这里的水生植物丰富，明显比锡尼河以西的苏木(蒙古语，意为“镇”)周围更加茂盛。所以即使人少，嘎查的牛羊马都不比苏木少。当我经过一个马厩里的破旧房子时，我看见里面有三四十匹肥马。而且这么小的嘎查村，每天都会有奶车来收奶，牧民也不用去苏木送了。加利只有一家店，但是商品价格都很贵，一根火腿肠5元。因此，平日里，牧民们总是会抽出时间集中到苏木的店铺里，在一个月内购买他们所有的日常所需。即便如此，他们与苏木或巴彦托海甚至海拉尔的亲人联系也不算稀疏。只要有一辆摩托车，人们就可以在远至嘎查的地方交换需要的货物。

月经夏风只有一个女儿，秦丝，在海拉尔一中读书。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应该举行毕业宴会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秦丝和我的老舅舅已经把16只鸡都抓来杀光了，鸡舍里只剩下鸡毛和一盆新鲜的鸡血。秦丝是一个能干的女孩。她拔鸡毛的速度不比夏风慢。夏风说，月经期间不能做家务，家里总是乱七八糟的。只有当秦丝回家度假时，房子的地板才会光亮如新。当我鼓励秦丝考我任教的内蒙古大学时，她的父母笑着说:“秦丝可以工作，但如果她不能学习，她可以考400分。”秦丝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一只刚拔下毛的鸡放在旁边的袋子里。

7.这个人很快就把鸡的毛给褪了。就在这时，雷声突然逼近，天空和大地突然变得漆黑一片。闪电一闪一闪，在不远处的草原和天空之间亮起空。很快，大雨倾盆而下，夹杂着黄豆粒大小的冰雹。太多的厨师在他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关上窗户，继续工作。男人们把汽油倒进火枪，然后点燃，烧掉鸡身上的细毛；女人用刀切开褪了色的鸡的肚子，取出内脏，完成最后一道程序。令我惊讶的是，秦丝也熟悉取出鸡内脏的工作。如果是在城市，像她这么大的“90后”，她大概连杀鸡都没见过，更别说杀鸡了。二

舅舅见我闲坐着，就给我倒了杯奶茶，洗了两个从自家园子里新摘的西红柿递给我。我还尝了他们自己的奶粉，不是习惯的长条，而是肥皂盒一样的一块，上面有图案。我猜它是用干净的肥皂盒做的。吃饭的时候，我透过窗户看着秦丝家的大菜园。菜园硕果累累，各种蔬菜开始成熟。远处，他们种了松树，等着长大了卖钱。只有这个地方能让它们独自生活在这片草原上，整个夏天和秋天都能自给自足。

他们的院子里还停着割草机，还有一个带轮子的小房子，用来割草时住宿。我特意看了看小房子。它可以挂在拖拉机上到处走。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几块木板拼在一起，上面铺个毯子，就是床了。四轮车后面拉几袋面，两吨水，就可以出去割草将近50天。

因为水很紧，只能用来做饭，所以割草的时候，男人不洗脸不刷牙，连碗也不洗。如果割草10天左右就下大雨，那真是幸事。天黑可以闭门睡觉，等雨停了，外面的碗都洗干净了。离家在外，这种近乎苦行僧的割草生活难以想象。几乎每天都是白面汤，加一点可以储存的干粮。但是，用何士格图的话来说，这样的人生，再简单无味的饭，都觉得好吃。因为没什么吃的，所以发自内心的接受，视为正常。

因为赫什克图一家属于“居民”，不像牧民可以得到1000亩草地，也没有割草机，只能以每亩5元的价格给别人家割草赚一笔钱，买整个冬天的草料。过去50天，以赫舍格图的速度可以割草四五千亩，收入两万多元。然而现在草原退化了，草越来越低越来越稀疏，割草也不像在和石格图小学时那么容易了。那时候，阿爸从来不去太远的地方割草。他只在附近用镰刀割，就能割到足够牛吃一整个冬天的草料。现在牛羊越来越多，气候越来越反常，重型割草机的出现，土壤越来越硬，草的生长环境被破坏。用贺世格图夸张的话来说，割草的人比草还多，这让没有牧场、以割草为生、饲养牛羊的居民很为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就像夏风的叔叔一样，他们早早地收拾好了割草机和活动房屋，就等着八月中旬的到来，于是他们像去战场一样去了遥远的牧场。

所以这几天，办喜宴或者参加校宴的闲暇时间就显得格外珍贵。而有男人帮忙杀鸡杀鱼，忙进忙出，也让女人的幸福更粘更甜。三

当所有的16只鸡都装好后，雨停了。雨后的草原上，一道美丽的彩虹横贯南北，奶牛们纷纷走出家门，吃着雨后被清理干净的青草。就像巨大彩虹上的背景，无论人们的拍摄技术有多差，无论相机有多“笨”，只要用手指按下快门，就能完全把最美的风景捕捉到镜头里。此刻的草原安静，清爽，还有点湿，像刚洗完澡的女人。

夏风吃到了她和贺世格图最喜欢的鸡胗。月经来了，帮忙照顾她的人也留下了几只鸡，剩下的被老九带回家，放在冰箱里慢慢享用。我们过去走过的路都积满了水，像闪亮的银带一样闪闪发光。所以摩托车只能另辟蹊径。原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辽阔的草原上没有人。此刻，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了许多摩托车，他们都在亲戚家喝酒聊天。他们知道雨下得古怪，以后可能还会下雨，于是趁着天晴赶紧回家。我坐在后座，感觉很搞笑，像在拍电影。人们像泉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出，都朝着桥洞疾驰而去。

但在我们到达桥口之前，隐藏的大雨又开始倾盆而下。五辆摩托车冲向桥洞，在那里他们可以避雨。其中一辆摩托车上的两名男子刚喝完酒，路上泥泞不堪，于是“啪”的一声摔倒在泥地上，浑身是泥。一行人忘了避雨，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雨变小了，我们赶紧继续前进。不远处碰巧有一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夏风是豪放的，所以他在远处停下来，让自己骑了一程。我以为他们认识，问了赫舍格图才知道大家根本就是陌生人。然而，在这片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草原上，像牛羊吃草一样，随处可见与陌生人搭便车的现象。

当夏风到家时，我和贺氏兄弟还在路上，因为他的车没油了，必须下来推。然而，此时，草原已经停了雨。路边，100多匹高大的马在草原上疾驰或吃草。他们的头发像缎带一样闪亮，在洗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另一边，无数白色的小鸟在河上飞翔空。

这一刻，草原充满了醉人的、令人窒息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