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对老屋说句什么话，一座想说话的老屋（外一篇）

陈满红

一座老房子，蜷缩在一条小巷的深处，怒火熊熊，活了多年，默默的看着日子。老房子的姿态，像旧时代的老学究，看着四散的路人，心里满是繁华和落寞。这座老房子让我想起了它的主人。人们就像他们的家一样，年近古稀，穿着锃亮的皮鞋，戴着斜纹哔叽帽子。帽檐已经被风雨剥去了筋骨，不规则地垂着。他脸型瘦削，拐杖双手放在腹部前，眼神中气十足，眉毛又粗又长，面带微笑。除了笑容，仿佛是一座充满风霜的雕塑。这老头的身上好像包裹了很多知识，他思虑再三，做出一副不肯沉沦的样子。老人爱干净，甚至村里有人说老人擀面要戴手套。村里有很多关于老人的传说和趣闻，但老人从来不会把过去告诉任何人。

老房子坐落在一个原始的四合院里，外面是一大片空地，东南面是一片巨大的槐树林，有几十亩地，和原始森林一样阴森茂密。直到四月，槐花开了，香味弥漫了整个村子。槐花芳香浓密，让人窒息。但槐花的外表朴素明亮，从不张扬，一尘不染，有小家碧玉的矜持。槐花如玉，槐花香醉人。起初满是玉树，地面晶莹。一串珊瑚，一粒珍珠。如果爱情到了极致，面对面沉默无语，但眼神里满是爱意，情意绵长，怎么可能用更多的言语看着对方？仲春时节，走过槐树林的人，没有一个不抗拒美。他们被眼前的花惊呆了，站着仰望，静静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在胡爱香的日子里，老人戴着老花镜，经常坐在槐林旁边看书。那场景让读者怀念读书的日子。现在，我觉得虽然老人的老房子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书香就像酒一样，越老越香，真的让人回味无穷。

时间在静静的过去，槐林已经换成了一排二层小楼。现在老房子实在受不了了，挤在巷子的一边。荒凉的屋顶上，一些侧椽子从侧檩条上脱落，椽子腐烂挂成两半空。风来了，椽子摇摇晃晃，沙沙作响，带走了土壤颗粒。侧椽的样子好像要脱落了，总让路人提起精神，斜眼看着头顶摇曳的椽子，脚步变得慌张。侧椽上的几块灰瓦，歪歪斜斜，随时要倒，在那个位置上十几年了，却始终坚守着，尽职尽责地遮挡着几滴雨水。几瓦的忠心，也要看老人的心意。门环上，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锁紧紧锁住了岁月的大门。进巷子的人远远就能看到老房子，因为老房子占了巷子不到一半，没人能越过老房子往巷子里看。很多人的眼睛被挡住后，开始背百度，然后脚步慢了下来，犹豫着走到老房子前面，最后停了下来。无论春夏秋冬，从远处看，老房子就像被厚厚的棉衣包裹着，那种景象仿佛像是时间的尽头。过滤掉记忆库里所有关于老房子的信息，你的思绪就会回到旧时光。这所老房子的主人是谁？面对村里稀稀拉拉的居民，谁会主动给人讲老房子的过去？毕竟刷屏没有快感。村里的少年更是陌生，对老房子毫无记忆。眼前只有直观的老房子，独自一人，蹲在巷子深处，仿佛等着和路人搭讪。谁愿意听陈年旧事？老房子拒绝了，好像要给你留个问号或者感叹号。

暑假的某一天，一个少年走过一条小巷时，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好奇。怎么会有老房子？不偏不倚，无人居住，孤独寂寞，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然后翻出记忆中所有的日子，似乎很难找到老房子的印记，像童话里的木屋，被放置在森林的某个角落里很久，长满了青苔。于是，少年上去，摸了摸老式铁链，翻了个身，又跌了回去。仔细看了一下，他觉得并不精彩。他轻轻敲了两下，又敲了两下，铁链和下面的蝴蝶叶片发出铁碰撞的声音，沙哑，短促，保守，像风翻动宣纸的声音，都是支离破碎，遥远的回忆。随着声音，一粒粒生锈的铁屑沙沙落下。少年后退了两步，怔怔地，听着铁屑落下的声音。年轻人的眼睛看着老房子的脸。除了灰色的墙壁，木头因风吹雨打而呈现黑色。方格窗棂有些变形了。一张蜘蛛网遮住了大半个窗户，一只蜘蛛拖着圆圆的肚子，在蜘蛛网上耕耘。蜘蛛很认真，尾巴吐出一条亮亮的丝线，顺着丝线耕耘，像一个勤劳的老农，手里握着一把木犁的把手，专注地看着犁。这张蜘蛛网的主人可能已经在这里耕种编织了几代人，蜘蛛网的边缘已经像老房子一样有了腐朽的痕迹，但却被后人保留了下来，不断的修复。蜘蛛网是对称而有弹性的。整个蜘蛛网就是一个梯田挂在空里。蜘蛛在场地中央筑巢，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年轻人站了很久，老房子的记忆震动了他所有的记忆篇章。他想象着老宅遭遇战的全过程，他想到了与老宅同时代的爷爷。爷爷年近百岁，是村里年纪最大的人，但对村里的很多事情都失去了记忆。少年摇了摇头，然后悄悄离开，走了很远，又回头。从此，老房子进入了少年的记忆。当少年凝视老宅时，老宅也在回望少年。一般一个少年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他想知道老宅的过去，想知道上一辈人的生活状况，想知道人与老宅和村庄的关系。也许，少年站起来的那一刻，少年就已经对老宅说出了这一切。

乡愁就是这样形成的。在童年的印记里，一栋老房子，一堵墙，一棵老树，一方池塘，一颗树果，甚至一只小鸟的鸣叫，村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节点，情感是一根线。这些老物件都串在一起，多愁善感，从而生出乡愁。

其实村里的老房子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地方都是寂静的一个角落，藏在半人高的蒿草里。要么是屋角挂着一根椽子，要么是半堵墙被甩出去。在门窗处，它像一个垂死的老人，有着黑洞般的嘴巴。偶尔在一栋老房子前，你会看到，在蒿草深处，一个老人或坐在房子的墙下，或蹒跚在蒿草后面，晃动着佝偻的身影，用很大的力气做着什么。很多时候，痴呆的眼神里充满了孤独和无助。会有希望吗？老房子，老人，甚至艾草都在衰老，它们的忧郁陡然上升，小巷似乎更长更深邃。

与其他地方的老房子相比，小巷里的老房子要整洁得多。作为众多老房子的代表，它伫立在弄堂里，等待着向他人表达自己的一刻。它遇到了一个少年，终于实现了一个愿望。

和老宅见过很多次面，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告诉了老宅。不知道老宅能不能像少年一样理解我的关心。我的记忆充满了我的老房子的过去。那栋老房子的位置曾经是一个四合一的院子。老房子是院子的东屋。老房子对面是幼儿园的班级，有个女老师，很漂亮。后来女老师上了大学，幼儿园班散了，学生直接上了一年级。我是幼儿园班的学生。

一个雨夜，我的老房子完成了使命，变成了一堆空土。我站在空空的泥土前，流下了眼泪。一句乡村谚语说:房子不伤害主人。据说老房子住了好几代，和主人结下了感情。它的所有行为都不会伤害它的主人。有了这些情结，谁能不怀念自己的老房子呢？感觉就像看着父亲闭上浑浊的眼睛。那一刻，我彻底思考了人生。是生命生老病死的过程。如果你用你的一生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生活会很精彩。村里没人住的老房子也会在同样的雨季倒塌。人也会在某个时候死去。

深处角落的老房子，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状态，沉默，不争，与岁月在一起。

一座老房子，蹲伏在一条小巷的深处，就像一个老人蹲伏在岁月的某个节点，沉思着。见人总是会忧郁。对于村庄来说，老房子和老人一样，以同样的姿态呼唤着人们的乡愁。

风

风呼啸着走了一夜，却依然不知疲倦。把有风的街道扫干净，把天空空扫蓝。风不像人一样走路。前面有山，要绕着山腰走，有沟壑，要绕过沟壑。风是平上山，扫下山，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中间的低丘沟壑都不理会，只留些力气与山上的岩石树木抗衡，然后继续前行。风从山到山，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人遇到一条河，要么坐船，要么绕道。风省略了这一切，他们直接走在水面上。风一过，应了“风生水起”的古话。当水听到风的声音，水面就褶皱了，一个褶皱接着一个褶皱，一个褶皱推着另一个褶皱，所有的褶皱和褶皱都随风而动。到岸，前褶折回，后褶随，褶皱留岸，风过岸。后面的风赶上他，掀起新的皱纹和皱纹，继续重复前面的皱纹和皱纹走过的路。

一天晚上的风把村子吹了一个洞，风从洞口进了村子。谁的窗户开着，风就把它推得更宽，谁的门留着缝隙，风就钻进来了。风一夜之间吹过村庄的小巷和房屋，把树梢吹得歪歪斜斜，吓得树上熟睡的鸟儿魂飞魄散。一个村庄，在风的眼里，就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大袋子。夜守风醒，村醒。往往到了冬天，天空中的风渐渐暗了下来，沙沙-呜-呜-风不绝于耳，和疲惫的村庄谈了一夜。刮风的夜晚，人们竖起耳朵，彻夜不眠。我想仔细分辨一下是风的声音还是小偷的声音。风吹翻了我昨晚洗脸后留在院子里的脸盆，把院子里能拿走的东西都带走了。风吹折了树枝，使营养不良的叶子提前掉落。风分开了树枝，掀起了树叶，把半青半黄的果子吹得满地都是。

没有风的痕迹，但是风已经过去了，在世界上留下了很多风的痕迹，像小偷偷东西一样，一塌糊涂。清道夫的根很喜欢风。他每天用扫帚清扫街道。偶尔他往东扫，风往西吹，他往西扫，风又往东吹，风故意刁难他。一次，再扫一遍，也洗不干净。一夜的风，如千把扫帚，轻而易举地把街道扫得干干净净。穆看着一尘不染的街道，感谢风。他扫了一年没打扫的街道，风一夜就把它们打扫干净了。风有情感。当风高兴时，它会歌唱；风不开心的时候会哭，甚至嚎叫。风和日丽，温柔细雨。人们说它真的很酷。风怒，风啸，人离风远。当风暖的时候，当你走进幼苗的角落，把它们送进阳光里，每一株幼苗都能享受阳光，哺育每一株幼苗成长。当风肆虐时，它淹没了一片拔节的玉米，使它无法收获它的谷粒，摘下沉重的谷穗，使它失去生活的希望，早早枯萎，无法收获一颗饱满的种子。

风有千里眼，一根线粗细有空隙，能“看”出来，一缩一缩钻进去，搅起事来。一天晚上，在村里的许多大棚里，粗心的人没有系好防风绳。风揭开风绳，牵着一家人，穿过夹缝。裂缝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最后把一个600多平米的塑料片送上天，然后揉成一团，一片，一条。一天晚上，风可以带着它行驶几十英里。虽然在路上，这里有一滴泪，那里有一口，但不影响风载着它前行。像个偷风贼，一夜之间偷了好几块塑料布。时间久了，风让人记住。人们看着风说，风，太疯狂了！以后大家都要记住，再也不敢小觑风了。有风的日子，大家都小心翼翼，行色匆匆，把风绳绑牢，不给风偷取的机会。

风是无形的，像水一样柔软，却有着和水一样的意志。在戈壁滩上，岩石正经历着飞沙走石。这些年来，岩石留下了一次又一次风的痕迹。风以惊人的力量推动着沙子前进，让行走在沙漠中的人失去了参照物。人们只能看到风的力量，却无法预见它的破坏力。因此，风经常被忽视。

在风中，鸟儿沉默不语。我开始唧唧喳喳，想与风抗衡，但鸟的声音很快被风淹没，身体也没办法。在风中，人是无助的。什么是鸟？鸟儿在风中鸣叫时什么都不是。鸟儿觉得自己的声音掩盖不了风声，就蒙混过关，悄悄缩在巢里，翅膀保护着幼鸟。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静静的听着世间肆虐的风，耐心的等着风过去。

夏天的风经常带来雨水。本来只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突然一阵风吹来，云层遮住了太阳。瞬间，乌云沉淀在岸边，大河浑浊不堪。在雨中，破坏的样子，风中的雨，毫不留情的姿势，真的令人心惊。

一个固执的人，只能对着风骂几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风吹走了，没有人听见。人在骂风的时候，对于风，人只是想张嘴，相当于给风留了一个小风洞。他们扇风的时候，会捂住骂风的嘴。

所以，有大风的时候，人们最好不要逞强，待在家里，听风就像听交响乐一样。学会欣赏风的动作，学会倾听风的故事，学会在风中滋养自己的身体。那样，你就可以在风中平静地生活。耐心地坐着，等到风过去，然后你就可以做你的事情了。

一夜的风和一天的风不会阻止你做很多事情。

我的一生，风一直伴随着我，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风。我把风当成我生活中的一个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