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是什么花?

齐俊力

清明前一天，我回了趟老家。这一次，是与以往最大的不同；这是人生道路上不寻常的时刻；这一次，我不再是“孩子”了。十五年前，重阳节，父亲走了；春节前夕，我妈也走了。从此，这个世界上为我付出最多、最爱我的父母都走了，这个世界上最亲爱、最温暖、最伟大的两个名字，只能成为我内心深处无声的呼唤。

从村口到家门口的路只有一百米。身在湖北，路途遥远，又在铁路上班，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在我的记忆里，我妈经常留在路口，做好吃的，叫着我的小名欢迎我回家。当我听到妈妈叫我时，她会一路小跑进屋。但这一次，在这条走了无数遍的普通路上，没有人期待。我一个人走了很久...

在里面，我妈妈房间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站在床前，一股淡淡的混合着丝丝檀香的药味扑面而来。我对它很熟悉。是我妈的味道，我不熟悉。这味道里没有妈妈。瘫痪的八年里，母亲的日常生活半自理，偶尔感叹自己没用。大多数时候，她安静、坚韧、乐观、豁达。许多人谈论她的母亲，说她坚强，心胸宽广。但我很早就意识到，妈妈是一朵阳光的花，一直都是。

我妈是甘肃人，没什么文化，但是温柔敦厚。1960年，他跟随父亲回到陕西。我爷爷早逝，我爸妈早逝，我家和婆家都很无奈。所以我妈刚随我爸到老家的时候，地里没有一亩地，也没有一垄地，只能靠自己一砖一瓦。记忆中，白天，母亲和村里的妇女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和邻居的小姑子学纺织；晚上给我们取鞋底，缝补衣服，从来没有被日常的生存技能难倒，没有被生活的艰辛压垮。她用最简单的行动诠释了自己的生活态度。

院子里，南墙上的几株牡丹花开得殷红，高贵艳丽，与周围其他五颜六色的花草相映成趣；靠墙的几颗葡萄刚刚发芽，嫩黄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对着门口的两株樱花，一红一绿，趣味十足。

花园里的花和植物是我妈妈健康的时候种的。我不知道我妈对花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我的印象中，家里的院子从来不缺少色彩。我当总督的时候，有一天，我看见她胳膊上裹着一件大衣，冲进了大门。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妈妈，你拿的是什么好东西？”“鲜花。”我妈用简单的两个字回答了我。我心里有些疑惑。至于姚，花不贵，衣不蔽体。我妈这才解释。原来，她在田野里发现了远处的一片雪白。好奇之下，她忍不住上前观看。她发现那是花，四周都是灌木丛。白色的小花紧紧地挤在一起，藤蔓般的枝干沿着岩石攀爬，不屈不挠，带着一股清凉的香味。于是，我妈小心翼翼地顺着根系，挖了几棵有根有土的树，用自己的外衣包好，带了回来。这种花，是从地里带回来的，被妈妈叫做“石花”。然后她捡了几块石头放在角落里，种在我旁边，希望它长得更好。早春时节，沿着院子里的石头，总能看到盛开的白色花朵。当你忙碌的时候，即使你从旁边走过，你的母亲脸上也总是带着微笑。

夏天繁华蓬勃，万物肆意生长。后院老槐树的叶子变成了深绿色，被屋后屋檐上的一个树冠遮住了。小花园里，几朵丝绸般的玫瑰花散发出阵阵清香。向日葵和格桑花成为主角。他们像孩子一样活跃。稍有不高兴，就愤怒地低下头。我妈认识他们，但是天刚亮，她就起来从村前的水渠里挑水浇花。喝完水，她瞬间充满活力。不一会儿，花园里就开满了花，甚至你走到外面，隔着栅栏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除了欣赏，邻居们闲聊时也会有意无意地聊起花草，说东村的牡丹白，西村的连翘美极了。我妈总是静静的听，偶尔多问几个问题。有一次，据说东边二十多里的村子里有一户人家种着漂亮的绣球花。没种过绣球花的妈妈带着她的想法，吃完早饭，骑着自行车走了。直到下午，她才拿着两个包好的绣球回来。很难想象我妈是怎么说服人家白送两朵花，一起管午饭的。绣球花盛开时，几朵小花簇在一起，一朵大的，在葱郁的绿色中婀娜多姿，微风吹过，仿佛哼着轻快的歌谣。母亲站在花前，自言自语道:“我一上午都没忙。”后来才知道，那天为了讨这两朵花，我妈一上午都在帮别人做家务。

在哮天的田野里，母亲像孩子一样照顾这些花和植物。有人开玩笑说:“这个女人一定是极度缺水。她可以用棍子在土里发芽。”母亲说:“花草和人一样，都是有意的。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配得上你的好。”花园里的花草都很普通，没有什么珍稀物种。熟悉花的母亲并不知道这一点，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求新奇。她知道，在平凡的烟火里，保持一颗平凡的心就足够了。

在艰难的日子里，想吃饱饭不容易。种花种草被视为不居家的行为，但我妈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小花园里总有几朵花开的正当时，总有一些花花绿绿的效果图。很多邻居看到妈妈挑水浇花都会撇着嘴说:“种点破花可以当饭吃。”妈妈听见了又没听见，水还在挑着，该修剪的还在修剪。在我妈心里，生活有阴影，但更多的是光明。日子可以坎坷，但心不能刻薄；生活上可以窘迫，但内心不能贫瘠。

妈妈走后，除了思念，我还经常看到妈妈工作的场景:缝出近乎机器般的针脚，剪出栩栩如生的窗花，做出来和真花没什么区别的手工花。我妈的碎碎念不时在我耳边响起。铁路工作不容易，我必须兢兢业业。这些朴实无华的话语和教导，让我在工作和生活中不敢懈怠。就这样，我觉得自己配不上母亲和岁月。我妈从来没有抱怨过生活的艰辛，也从来没有在风风雨雨中消沉过。她就像一朵盛开在角落里的小花，无论命运如何，她都会无怨无悔地绽放，因为她心中有向往，有春天。

妈妈走了，变成了我心中最美的花。她总是提醒我，无论我的生活是怎样的，都要有梦想，都要温暖，都要用心去感受生活的朝阳，都要去迎接岁月里每一朵芬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