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龟”严复为何终生不得志

陈来

严复(1854-1921)，一位经验丰富的“海龟”，从英国格林威治皇家海军军官学校回国后，一直在文教领域发展。除了在新闻界、商界和政界的短暂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术界谋生。他的最高职务是北大校长，没多久就被教育部免职了。那么，这位才华横溢的启蒙大师为何一生抑郁？

首先，严复早期的事业并不顺利，因为运气不好。他遇到了官场通病——位子被占了，一时空没出来。是谁耽误了严复的升迁，让他在北洋水师学堂坐了十几年冷板凳？他的直接领导吕耀都找不到新的职位。吕尧都22岁考中进士，但仕途并不顺利。1886年李鸿章才被分配到北洋水师学堂任总经理(校长)。此时，他已考中了36年的进士。论资历，严复考上进士也不是天生的，努力了很多年才在生命的尽头当上了学校的总经理。平心而论，对于这样的前辈所占据的席位，严复很难说什么。要严格提拔，需要具备两个条件:一是就地安置吕耀斗，或者转岗；二是新式学堂或机器局。一直担任总经理的都是后备道人，严复也必须提拔为道人。对于吕耀斗这样的老官员来说，他的主观感受和官场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在调动的时候要慎重考虑，古往今来都是真理。操作的第二个条件是严复有晋升资格。他不能通过举人的考试。1888年，他捐了一个同知，李鸿章很快提拔他为知府。

吕尧都要等很久，严复也要等。这是官方规定。最后，李鸿章向严复报告，道士要先用，以防短缺。到了1893年底，终于给吕耀斗安排了新的职位，严复成了学校的总经理。那一年，严复40岁，成为北洋水师学堂的校长。

其次，严复的性格“傲慢自大”，是典型的愤青。严复智商很高，但12岁丧父，去了外地学校。他不能不缺中国传统生活的潜规则。严复留学英国期间，大臣郭嵩焘对严复的才华寄予厚望，但也看到了他性格过于狂放的弱点。1879年8月，回到湖南老家的郭嵩焘读了《曾纪泽传教日记》，在日记中他批评郭嵩焘:“过分夸奖严(严复)，使他狂妄自大。”郭颂陶同意他的意见，认为这些话虽然无礼，却是现实的。

严复到了天津，进了北洋水师学堂。李鸿章亲自向福州船政学堂索要。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原来李鸿章是很赏识他的，亲自给学校总办写信安排他的工作。准备回家探亲时，他亲自批准他提前领取两个月的工资。李鸿章曾向严复透露，想收他为徒，被傲慢的严复拒绝。

严刚到北洋水师学堂时，意气风发，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事业。但在官场和国家现实面前，难免会有各种委屈和感慨。所以他喜欢说时事，喜欢抱怨。酒正烧得热火朝天，满屋子的同事让他心满意足，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他特别喜欢嘲讽当权者，以显示他的正直。听者惊奇地伸舌头，愤青名声传。严复在英国的见识和经历使他很容易看出李鸿章富强纲领的缺陷，对他的顶头上司的路线和原则肯定有许多异议。而且严复的不满往往是用言语表达的，这不能不影响李鸿章对他的看法。

后来，李鸿章怀疑严复参与了一个利用《中法简明条约》(即1884年5月李鸿章被德国人崔林欺骗，与法国海军连长傅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李府协定》)攻击他的阴谋。从此，李鸿章逐渐疏远了严复，严复也干脆疏远了李鸿章，从而失去了一把优秀的保护伞。俗话说，当官不花时间，全靠天线粗。失去天线的严复从此仕途艰难。

再次，严复个人道德不检点，有吸食鸦片等恶习。吸毒给严复留下了一生最差的名声，甚至影响了他的事业。从现有史料分析，严复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染上了鸦片瘾。当时严复正值30岁左右的壮年，也是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期，可惜他吸食鸦片成瘾。当时据说严复寓所的长沙发后面是底楼，他经常在那里抽鸦片，把长沙发当烟幕。后来，这件事传到了李鸿章的耳朵里。1890年左右，李鸿章劝诫严复:“像你这样的人才抽鸦片，可惜了！希望以后不要辜负对你的期望，想办法戒掉鸦片。”严复听后非常感动。这一年，他给堂弟严观澜写信，专门提到这件事，说“我抽烟的事也是纳夫勋爵知道的。”他转述了李鸿章对他的规劝后，感叹道:“正厅大人真是感人。”

然而严复并没有戒烟。相反，他非常小心地一天抽三次烟。他想从上海购买一流的香烟药膏。他的许多信告诉他的妻子从上海购买香烟药膏。在严复的日记和书信中，我们经常可以找到他继续吸食鸦片的记录。比如1916年1月9日(1915年腊月初五)，严复在日记中用英文记录:“下午两斗”的意思是“下午抽两斗”——看来严复的鸦片消耗量和烟瘾已经相当大了。

颜一直吸毒到老。1919年，他说老人们戒了鸦片，肌肉酸痛难忍，晚上不吃安眠药睡不着。哦，太痛苦了。我恨自己没有尽快知道这个东西的毒害，导致了这个麻烦。如果我知道它的危害，即使它是仙丹，我也不会接近它。告诉天下所有男女老少，千万不要抽鸦片。鸦片是世界上最邪恶的恶魔。如果我必须指控他的罪行，我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痛苦感觉。事实上，他在安庆师范学校遇袭，被教育部逼迫辞去北大校长职务，吸毒也是原因之一。

最后，时代狭窄的原因。那时候嫉妒人才的人多，爱人才的人少。有一种杀死精英的机制。颜名扬天下，但终其一生未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他只能用翻译和叙述来发泄他的愤怒和不满，并传播到后世。也许，只有一个充分开放、足够专业的国家，才能接纳和安顿严复的香火精神。

当然，严复官场不顺未必是坏事。如果他的仕途一帆风顺，中国官场只会多一个平庸的官僚，少一个杰出的思想家和翻译家。由于事业不成功，严复有时间读书思考，形成自己的见解。他后来翻译的大部分著作，如《国富论》、《社会学研究》，都是他在北洋水师坐冷板凳时研究的。正所谓，愤怒造就诗人，挫折造就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