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风水玄学,风水引发的战争

刘小波

莫言的小说《檀香刑》以修建吉焦铁路期间发生在山东高密的反德斗争为背景。在小说《乳房和臀部》中，他也专门用了一章来讲述这件事。

清朝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农历八月初七上午，德军在县令纪桂轩的带领下，趁着弥漫的雾气，包围了高密东北乡西南的沙窝村。......高密东北乡人民反抗德国人修建吉焦铁路的故事由此开始。

德国人！

德国人修建了吉焦铁路，破坏了高密东北的风水。......这场战斗以高密东北村民的惨败而告终。......他们知道德国人不会放弃...他们练武，造枪，筑土栅栏，挖战壕，随时准备战斗。......德国士兵爬上围栏，打开大门，放下吊桥，蜂拥而入。......随后被杀害的沙窝村民和其他394人。

——这是莫言在高密东北乡德国鬼子犯下的暴行。起因是吉焦铁路的修建，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当时的德国学者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曾经关注过这件事。韦伯认为，基督教从犹太教那里获得的反巫术精神对现代资本主义的形成和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说到巫术，韦伯写到了高密农民反抗铁路建设的事，但他把这件事的起因当成了巫术。韦伯说，“巫术的支配对经济生活的合理化构成了极其顽固的障碍。”“在中国，一建铁路或工厂，马上就会和风水发生冲突，因为风水师要求，在施工前，一定要注意山、河、墓中的风水，否则会打扰死去祖先灵魂的宁静。"

韦伯所说的与莫言在小说中的叙述一致，事件发生在高密东北乡。显然，韦伯作为一个学者，在这里把中国所谓的“风水”当成了巫术。今天，风水在中国仍然非常流行。它是一门科学吗？不，很明显。属于巫术吗？你不能画等号。但有一点，在革命时代，风水被视为迷信，迷信类似于巫术。无论高密发生了什么，无论是殖民扩张时期对德国鬼子的武装镇压，还是中国人民反对殖民统治的斗争，其实都是这里的一个焦点。面对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狼来了”，一向闭关自守的中国人用古老的风水观念进行了抵制，这是一种认识。

韦伯的分析很犀利，他指出，“但只要官员们看到有利可图，这些困难就不再是不可克服的。如今，他们都是铁路的重要股东。简而言之，一旦资本主义把敌人武装到了牙齿，任何宗教伦理都无法阻止它的闯入。”胶济铁路于1899年开工，1904年通车。在此期间，因为高密东北人民的反抗，关闭了近一年。但是，最终，西方资本主义的列车还是通过中德的交流，进入了中国这片古老的土地。

这件事发生在高密东北乡，一位重要的德国学者卷入其中。这个人就是传教士魏礼贤。魏礼贤在德国侵占胶州湾时从上海来到青岛。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的任务是“照顾殖民地德国人的灵魂”。与此同时，他“允许自己过着符合基督教精神的简单生活，通过在学校和医院工作来影响他人，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并建立密切的关系，同时相信圣灵的力量”。

魏礼贤在中国生活了20多年。晚年回到德国后，写了回忆录《青岛之友》。在序言中，他说:“我很幸运在中国度过了25年。和每一个长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样，我学会了热爱这个国家和它的人民。”这本书的第二章《魏礼贤》讲述了列强如何敲开中国的大门。他将这一章命名为“新时代的诞生”，用意明显。其中一个板块是“道路建设矛盾调解”—

当时青岛到济南的铁路已经开工建设。由于种种原因(本文注，此处指之前发生的“巨野教案”，一名德国传教士在山东巨野遇害，导致德国占领胶州湾)，中国人对修建铁路持否定态度。一方面，他们心中有一种迷信，认为修建铁路会惊扰黄土下的先人，另一方面，人们担心修建铁路的大坝会增加低洼地区的洪水风险。甚至那些铁路工人和普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误解。简而言之，修建铁路遭到了抵制。因此，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被派往青岛和高密附近的村庄。

结果是欧洲和亚洲思维方式之间一系列令人遗憾的冲突。当德国军队到达村庄时，村民们关上大门，用他们的史前大炮向空开火，就像他们过去遇到过强盗进村一样。但令他们不解的是，这些德国士兵一点也不害怕。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反击，大获全胜。然后妇女和儿童试图从侧门逃跑，而德国士兵把穿红色裤子的妇女当作拳击手，用机枪扫射。......当地村民不得不饱受战争之苦。

魏礼贤说，他是在青岛听说这些事的。随后魏礼贤决定去现场调解，以“挽救更多生命”。在阻止德军暂停行动的同时，他看到“村民们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包括生锈的剑、老式的大口径步枪和装有石块、能射出数百码的老枪”。

莫言的小说也描写屎战。魏礼贤最终说服愤怒的民众放下武器，接受了魏礼贤及其助手对伤者特别是受伤妇女儿童的救助，“使这里的民众表现出最感人的感激之情”。经过魏礼贤和国人的共同努力，事件终于平息。

高密东北乡反德事件，恰逢义和团运动爆发。因此，魏礼贤在回忆调解筑路矛盾时指出:“义和团一方面是基于民族主义和宗教狂热，那个时代对地理知识的无知也是原因之一。今天的中国人已经对世界其他地方有所了解。他们知道外国人不是遥远岛国的孤立居民，而是必须认识并逐渐了解的真实力量。”今天看来，这段话还是很深刻的。他的话和韦伯的话有着同等的分量，但韦伯说得更直白，“一旦资本主义把敌人武装到了牙齿，任何宗教伦理都无法阻止它破门而入”。

回到莫言的小说。莫言说，“人们从失败中知道，德国人不是没有弯腿弯膝的木偶，也不是沾了人屎就会吐死的干净鬼。”“腿不能弯，膝不能弯”的说法，显然来自于百年前乾隆皇帝在承德避暑山庄准备迎接英国人时，关于是否跪拜的礼仪之争。小说家把这个故事移植到德国人身上，成为高密东北村民的知识，故事由此衍生。唉！这是高密东北人从一场震惊中德的修路大战中得到的教训。

(责任编辑/冯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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