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太贵了，保姆太贵了,为何保姆工资高

李开周

1940年8月28日，沈从文给妻子和妹妹写了一封信，说可以给张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介绍一份工作——在昆明市龙井街51号一个市民家里做保姆，负责饮食起居，一个月发给法币12元。

12元月薪，听起来很少，其实很少。因为此时法币已经贬值，在昆明市区，买一斤面粉要两元钱，买一斤大米要3元钱，买一斤猪肉要7元钱，买一斤菜籽油要7元钱，买一斤盐要1.6元钱，买一斤木炭要0.3元钱，买一个鸡蛋要0.14元钱，买一双男袜要0.7元钱，买一双女袜要1.5元钱。随着商人们战时囤积居奇，一些市民也疯狂炒作，香烟此时成为炒作对象:20包普通刀烟，一盒卖到12元；十个木箱和红铁皮袋，一箱卖到40元。

12元的月薪只能买6斤面粉，4斤大米，或者4斤猪肉，或者7斤植物油，或者7斤盐，或者40斤木炭，或者85个鸡蛋，或者17双男袜，或者8双女袜。两个都买是不够的。更何况，如果保姆爱抽烟，光是买一盒普通烟就能花掉她一个月的工资。

这么低的工资，张家的远房亲戚会去吗？我没有看到张充和的回复，所以不敢乱说。但根据当时的情况，雇主给保姆开出的工资低得惊人。沈从文介绍的这个雇主开出的工资应该是跟着市场走的。

有数据为证。1933年，青岛平原书店出版的通俗读物《青岛指南》问世。书的第一部分统计了青岛几个常见行业的收入:

公务员，平均月薪65元(银元，下同)。小学老师，平均月薪35元。汽车司机，平均月薪在36元。一个人力车夫旺季收入30元左右，淡季15元。农村妇女在纱厂工作，平均月薪12元。店员，平均月薪12元。保姆，平均月薪6元。

于是，在所有行业中，保姆的工资最低。

再往前追溯，1923年至1926年，鲁迅与原配妻子朱安、老母亲住在北京，雇了一个保姆，每月工资只有一两元，除去全部住宿费。根据1926年北平社会调查部对北京市民家庭的抽样调查结果，小学教师的月平均工资为24元，人力车夫的月平均纯收入为16元，不包括车店租金和各种税。公务员工资更高。鲁迅本人在教育部工作时，月薪一度达到300元。他付给保姆的工资只有小学老师的四分之一，黄包车夫的十六分之一，自己工资的百分之一。

民国的保姆一般都是农村的。我们知道，民国农村长期处于崩溃状态，战乱不断，天灾不断。进口商品垄断了城市市场，农产品只能以极低的价格出售，还要承担大量的税收。为了生存，农民被迫涌入城市，保姆是生存手段之一。

可想而知，在民国时期，只要你不像现在有些用人单位那样既要求外语又要求学历，找个保姆会很容易。比如老婆去家政公司请保姆，月薪只有一个大洋。申请人王阿花觉得低低的，直摇头，但更多的找不到饭吃的李阿花、、赵阿花都赶过来报名了，更别说一个月工资了。即使她不给钱，她也会这么做。在管口吃就好了。

因为雇保姆的成本很小，所以我们熟悉的民国时期的大部分知识分子，如鲁迅、沈从文、徐志摩、郁达夫、费孝通、梁思成、陈寅恪、朱自清、冰心，无论是在北京、上海生活的，还是抗战时期去昆明生活的，都雇保姆。请不要想当然地认为他们的收入很高。1933年，沈从文和他的妻子张兆和在北京结婚。房子是租的，婚礼费用是借的。如果每月的收入和支出不能维持生计，他们仍然雇用保姆。另外，我从青岛请了保姆和厨师给他们夫妻做饭。沈从文是打肿脸充胖子吗？不会，只是因为雇个保姆或者厨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相对于他们每个月的房租、房间捐赠、提水费、水桶倒空费，这笔开销微不足道。

同样的情况在民国以前更为普遍。宋元明清的市民，无论贫富，大都有条件和机会找保姆。有的保姆是买来的，一次性付清，终身使用。他们看起来像女性奴隶。《三言》、《二拍》中那些被称为“养母”的，其实是奴隶身份的保姆。有些保姆是雇来的，照顾饮食，月薪，但工资极低。这就使得大量的寒门学者能够在自己的诗歌或序言中，骄傲地使用“唤仆”、“酬奴”这样激烈的词语。

正因为中国一直有非常大的贫困农村，有非常大的贫困阶层，所以一个像明清文人一样穷，像民国一样穷的文人，也可以雇一个或者几个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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