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毁柏林墙

林·米勒

1989年12月14日。

吃完饭，我从下榻的魏茨曼酒店出来。这些天，街道非常繁忙，尤其是晚上7点以后。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上个月中旬我来到了柏林。当时，要求推倒柏林墙的呼声已经此起彼伏，但东德当局，尤其是高层领导人，仍然根本不考虑。

然而事实表明，他们的基础并不比柏林墙坚固。曾几何时，这些高级领导人一个个消失，柏林墙倒塌。就这样，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朝Buchenval街闲逛。暮色中，我看到一群群行人，大多是年轻人，正在兴奋地谈论着什么。尽管寒风刺骨，他们仍然穿着薄薄的毛衣。

朝这个方向走来的人很多，他们的目的很明显:离这里不远就是举世闻名的柏林墙的穿越点之一。自上个月柏林墙建成以来的近30年里，这些过境点一直由身着军装的东德士兵严密把守，市民只能从远处眺望。从上个月开始，所有这些过境点都被开放了，虽然士兵没有被撤离，但它们已经变得毫无用处。

这些天，东柏林的年轻人开始拆除柏林墙本身。从过境通道开始，他们使用了所有可用的工具:镐、铲、凿……直到炸药，在附近的厚墙上挖了一个大洞。兴奋的东柏林人通过这个缺口大批涌向西柏林。起初，士兵们试图阻止它，但毕竟他们没有这样做。他们只是僵硬地、默默地盯着它。

离缺口100多米，我看到那里黑压压的人群。很多人爬到了柏林墙的顶端，有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叫，有的手里拿着东西敲打着墙壁。天已经黑了，但周围灯光明亮。

不远处的大墙，我终于听到了那个长发牛仔裤的年轻人在喊什么:他在呼吁身边的外国人和市民订阅柏林墙！多好的主意啊！我停下来看他们要做什么。

柏林墙大约有4米高。它由水泥预制板制成，中间是砖，框架由钢筋制成。颜色是一样的灰色，多年来一直给人一种灰暗的感觉。然而，从上个月开始，聪明的柏林青年在上面画了各种标语和漫画，把柏林墙弄得斑驳不堪，面目全非。那些漫画大多是讽刺党政领导的，标语大多是反对他们的。有一幅画我记得很清楚:画面是克伦茨总统双手高举一段柏林墙，很有力量。许多比他小10倍的普通市民，从他分开的双腿中大步走向柏林墙的另一边。

现在这幅漫画已经消失了，因为这一段墙塌了。几个拿着大锤子的年轻人把开裂的预制构件敲成一个人能扛得动的小块。每打到一块，站在墙上的年轻人就大声引用，“谁要这块？十块钱！”我看到一个长胡子的西方记者拿出一张纸币递过来，然后他拿走了那张。

我也挤进了人群。小伙子一看到我，就指着旁边一块刚被推倒的碎片大声说:“这块最好。拿回去当纪念品，不过价格高一点，15块钱！”我踩着废墟向前走。这是一个美丽的纪念品！碎片的一面是墙的正面，上面漫画的一角，描绘了克伦茨的脚和脚下的众生。十几厘米厚的水泥预制件后面是几块不完整的红砖，砖缝处露出一根钢筋。整块碎片重约10kg。这难道不是最美妙的艺术品吗？它的内涵有多丰富，结构有多完善。出于钦佩，我毫不犹豫地掏出20美元，递给年轻人，脱口而出:“不用找了。”“谢谢你。”他热情地拿起那块，递给我。又冷又重，在灯光下显得突兀，但周围的人都在欢呼。

(编辑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