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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渊救赎小说,跨越世界深渊的救赎

一、青年精神的淬火时刻一九一三年四月二十九日,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在给中学同学赫伯特·贝尔莫的书信中,开始提到一个新朋友—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海因勒(Christoph Friedrich Hei…

第一,青春精神的淬火时刻

1913年4月29日,沃尔特·本杰明(1892-1940)在给中学同学赫伯特·贝尔摩的一封信中开始提到他的新朋友克里斯托弗·弗里德里希·海因勒(1894-1914):“看看我正在约会的这个人……海因勒,一个好人。”t und macht Gedichte).应该都不错——很快就能听到一些评价。永恒的梦与德国(Ewig tr?umerisch和deutsch).穿着不太好。那时,本杰明已经进入了大学的第三个学期——第一学期在弗赖堡大学,第二学期在柏林大学(现为洪堡大学),第三学期回到弗赖堡大学。大约在这个夏季学期开始的时候,海因勒开始以一个热情不羁的诗人形象加入本杰明的朋友圈。

海因勒比本杰明小两岁,朋友们都叫他弗里茨。他来自德国西南部的小镇马延,曾在亚琛求学,在那里与当地的诗人为伍。这一批诗人像兰博、惠特曼和德国诗人斯蒂芬·乔治(1868-1933),用象征主义和表现主义创作诗歌。1912年4月起,他来到哥廷根大学学习德国文献学。过了两个学期,我转学到弗赖堡大学,认识了本杰明。

在哥廷根大学,海因勒已加入声势浩大的“青年运动”(Jugendbewegung)。他的诗歌里充盈着这场运动的激情回声—正如这场运动的精神导师维内肯(Gustav Wyneken,1875-1964)所说的:“世界就是我的理念。”青年运动力图扫除陈腐死板的教条和约束,反抗密不透风的家庭和学校权威,让德国精神焕发出青春的荣光,邀约青年们来到美和真理之中沐浴歌吟,尽情释放生命的力量,重建人性,走向自然,在生活的巨浪中拥抱行动。维内肯的学校改革思想率先在弗赖堡大学得到回应—该大学成立了德国第一个完全遵照维内肯思想的团体“学校改革促进会”,成为教育改革的引领者。于是,这所大学吸引了诸多青年纷纷来这里求学、生活,挥洒青春激情。

青年时期的本雅明在哥廷根大学,海因勒已经加入了庞大的“青年运动”(Jugendbewegung)。他的诗歌充满了这场运动的热情回声——正如这场运动的精神导师怀尼肯(1875-1964)所说,“世界是我的想法。”青年运动试图扫除陈腐的教条和束缚,反抗家庭和学校密不透风的权威,让德意志精神焕发青春的光辉,邀请年轻人沐浴和歌唱美与真,尽情释放生命的力量,重建人性,走向自然,在生活的巨浪中拥抱行动。怀尼肯的学校改革思想首先在弗赖堡大学得到响应,该校成立了德国第一个完全沿袭怀尼肯思想的组织“学校改革促进会”,成为教育改革的领导者。因此,这所大学吸引了许多年轻人在这里学习和生活,挥洒着青春的激情。年轻时的本杰明

怀尼肯是本杰明在赫尔曼-利茨-舒尔豪宾达的老师。腓特烈大帝高中毕业前夕,本雅明与赫伯特·布卢门撒尔、弗朗茨·萨克斯(未改名为赫伯特·贝尔摩)一起,满怀激情地加入了“青年运动”。

本杰明和海因勒,两个在“青年运动”中突然行动的年轻人,在弗赖堡大学相遇,仿佛命中注定。他们一见如故,彼此爱慕——享受着友谊和精神的甜蜜。他们的友谊很快变得激烈,他们一起去黑森林旅行,讨论艺术和想法很长一段时间。海涅始终站在本雅明一边,渐渐疏远了他在亚琛的诗友,尤其是菲利普·凯勒(1891-1973)。表现主义诗人兼小说家凯勒比海涅早一年进入弗赖堡大学,并成功吸引了本杰明的注意。本杰明甚至把凯勒的小说《Gemischte geühle》称为“1913年最好读的书之一”。但情感和精神的强度让海勒很快成为了本雅明的密友,而不是凯勒。7月3日,夏季学期结束时,本杰明写信给贝尔摩:“最终,海因勒成了学生中唯一一个和我有私人关系的人。现在凯勒精神崩溃了——我们很少见面,然后说话也小心翼翼。”

这一年,本杰明是一名试图从哲学中获得真理的大学生。他在与康德和克尔凯郭尔争夺思想。在朋友眼中,海涅是在“做诗”,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写诗。“马晨”这个词充分反映了青年运动所渴望的行动力量。6月7日,本杰明给贝尔摩写了一封信,描述了他与海涅和凯勒一起阅读里尔克的诗歌,并引用了海涅最近的一幅肖像:

从亚麻布衬衫上,直起一条薄

颈,赭褐色和明澈。然而,集中精力

一场礼物的盛宴,一对被烧伤的情侣沉没了。

优雅的拱门,获得弯曲的欲望。

如黑葡萄,嘴唇成对跳舞。

出于突如其来的成熟,我到达了躁动的胸膛。

(胡桑译)

然而,与躁动的诗歌形成对比的是,学校改革促进会未能激活弗赖堡大学。本杰明发现这里的氛围依然保守陈旧,无法点燃他青年时代的理想主义。1913年下半年的冬季学期,本杰明和海因勒双双转学到柏林大学,继续他们在弗赖堡大学的教育改革活动。次年2月,冬季学期结束时,本杰明和海因勒被选入Freie Studentenschaft委员会,本杰明被选为主席。学生自由联盟是青年运动中的重要组织,但其思想派别众多,导致各地纷争不断。3月,另一位同学格奥尔格·巴比松代表一个学校,海因勒代表另一个学校,形成了紧张的对峙。本杰明先是试图斡旋,但在4月11日,因为与巴比松断交,他给怀尼肯写了一封公开信,宣布退出前一年5月的《Der Anfang》杂志官方刊物。该杂志的核心编辑之一是巴比松。这也意味着本杰明和年轻时的精神导师怀尼肯的决裂。很显然,本雅明选择了融入友谊和爱情的洪流,站在了海涅和美与艺术的一边,作为《开端》杂志的重要成员,他曾为《时代周刊》(Zeitschrift für kom mende Kunst und Literatur)第一期加了字幕。海涅的本雅明的世界分成两半,两半中间有一个深渊。这是诗歌、艺术、青春的深渊。本雅明毅然穿越深渊,还是海涅对生活和诗歌的热情让他敏锐地意识到了生命中的深渊。当年11月,怀尼肯将发表题为《Krieg与青年》(Der America und die Jugend)的演讲,呼吁年轻人加入军国主义和战争暴力。本雅明的思想和意识形态版图再一次被撕裂。本杰明会在深渊的悬崖岸边继续写作和思考,充满犹豫。

7月28日,一战爆发。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本杰明伤心的事:8月8日,海因勒和女友莉卡·塞利格森(Lika Seligson)选择开煤气自杀,以抗议战争,反青年运动被战争和暴力收编。他们自杀的地方恰好在自由学生会的礼堂里。房间是本杰明租的,被成员们亲切地称为“海姆”。《家》体现了青年运动对教育改革理想的寄托,也萦绕着这场运动所向往的蓬勃的青年精神。对本雅明来说,海勒之死成为了1896年青年运动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在他的死亡中,青年的精神崩溃为不可挽回的废墟,当然,青年的另一部分也上升为狂热的战争之火。

失去一个亲密的朋友使本雅明的思想和地质运动不可逆转地变形了。甚至可以说,海涅的死成了他一生的情感和思想需要偿还的债务。在债务与空虚空的尖锐体验中,他告别了激昂的青春精神,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思想的孤黑洞,使人生中的深渊无法弥合。

海因被勒死后,本杰明一度变得沉默寡言、消极冷漠。他无话可说,对周围的人感到疏离甚至敌视。信件也变得稀少了。直到10月25日,他才写信给他以前的中学同学恩斯特·肖恩,抱怨大学已死,毒害了年轻人的精神。在信的最后,本雅明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和绝望,引用了海涅的一段话:“哦,他们都是伟大的人。我可以告诉他们,我很难向别人学习。”

海涅的灵魂变成了一面冰冷的镜子,让本雅明看到了自己的精神面貌。这是一面破碎的镜子,一面虚拟的空镜子:“我沉默的同伴们现在在哪里?他们沉默不语,打碎了所有精神的镜子。”(本杰明《十四行诗》,第四首;王帆,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本雅明突然捕捉到了另一种生命秩序,另一个陌生而阴郁的宇宙空。这一次空秩序是由海涅之死开启的。不同于一战中形成的整齐划一、铁板一块的政治秩序和铁血秩序,本雅明试图建构的仍然是一种精神秩序,但不再是激情四射的青春精神秩序,而是一种零散冰冷的生活秩序,一种镶嵌着死亡和废墟的美好秩序和诗意秩序。二。十四行诗中的哀悼

当然是因为很少有学者深入探讨这段历史,也没有多少人将其与本雅明的语言、媒介、记忆、历史理论联系起来。然而,这种复述并不仅仅是为了探究本雅明十四行诗的动机和初衷,而是为了展现本雅明十四行诗真正的“Ursprung”。因为“起源”在本雅明的思想丛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核心地位。本源,在他的思考中,不是事物的发生和变化,而是像漩涡一样搅动事物秩序的力量,也是为事物建构秩序、重构态度的时刻。

正如我们所知,本雅明自1915年以来一直在写十四行诗,以弥合海涅死后的深渊。到1925年,他已经写了73首十四行诗来纪念海因勒和莉卡·塞利格森。这些诗,加上海涅的诗和海涅弟弟沃尔夫的手稿,本杰明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他曾经编辑过海涅的诗,并试图出版,但没有成功。可悲的是,1938年,当他流亡巴黎时,他丢失了这些手稿。幸运的是,那些十四行诗最终被送到了巴塔耶那里妥善保管。直到1981年,阿甘本在巴黎国家图书馆发现了这些诗歌,使它们在尘封40多年后重见天日。1986年,罗尔夫·蒂德曼,赫尔曼·施韦彭豪瑟?User)等人编辑出版了《本雅明全集》(Gesammelte Schriften)第七卷,收录了这七十三首十四行诗和六首以爱情为主题的十四行诗。另一首写于1933年夏的十四行诗名为《致b》(An[b .]),收录于第六卷。

本雅明视其为生命的海涅手稿并没有被保存下来。直到2016年,约翰内斯·斯泰辛格(Johannes Steizinger)收集了零散的手稿,出版了《海涅:Lyrik und Prosa》,人们才得以看到海涅诗歌的残缺面貌。

我们知道,海涅的生命印记并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在本雅明这里终结。本雅明将带着对海涅的记忆去拓展他的人生和思想领域。在1914年和1915年之间的冬天,本雅明写了“荷尔德林的两首诗”(吾妻玲二?Holderlin),他在荷尔德林的诗中发现了“诗人之死”的母题。在《诗人之死》中,他深刻体会到世界不可避免的解体甚至灭亡。“死亡是世界的中心,会产生诗人的死亡。身处那个世界是诗人的勇气。但在这里只有最警觉的预感才能从诗人的世界里感受到这一规律的闪烁。它只是羞涩地唱出宇宙的声音,诗人的死亡也意味着宇宙本身的灭亡。”(王秉钧、金扬译)显然,这是为了通过解读荷尔德林来减轻海涅之死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在这篇文章的写作过程中,本雅明试图避开对诗歌动力和创作机制的讨论,直接进入“诗歌的任务”这一超越现实、形式和情感的领域。诗歌接受了可能性领域的风,却瓦解了现实环境甚至形式本身。本雅明当然知道诗歌有特定的情感动机和传统渊源,比如荷尔德林的爱情的疯狂和痛苦,浪漫主义诗歌的主题和想象。本杰明不在乎这个。

甚至到了1928年,海因勒已经去世十四年了,本杰明也已人到中年。他仍然迷恋着海因勒。在今年的《论斯蒂芬·格奥尔格(?Ber Stefan George)在初稿中,他解释了荷尔德林的两首诗与海涅之死的关系:“我的朋友死了。不是死在战场上。”“几个月后,我不知道更多了。在这几个月里,无论如何,我毫无保留地致力于我的第一部主要作品,即一篇关于霍尔德林的两首诗的论文。我把它献给了他,我的朋友。他留下的诗歌接管了这个唯一的领域,在这里诗歌仍然可以决定性地影响我。”在本雅明删掉的文字中,我们可以发现,他曾经把霍尔德林的两首诗作为自己的“第一部主要作品”。这是什么样的“第一”?难道在这里,他真的找到了自己的语言范式和思维路径?还是意识到了批评和诗歌的联系?无论如何,本雅明在将诗歌视为“das Gedichtete”的过程中,发现了诗歌可以检验超越现实确定性的更高确定性这一任务。而最高的确定性是诗歌的整体“内涵”,即生命建构形成的流动的、对立的世界。诗歌的任务不是屈从于跟随世界的僵化形式,而是在真实的死亡和生命的废墟的过程中,把真实的、活生生的世界重建成一个封闭的空的房间(das Gedichtete)。因此,对本雅明来说,诗歌是对虚无、毁灭和破碎的哀悼。自我虚无主义,即自杀,无论是个体生命的自杀还是语言的自杀,都是对世界的最高悼念。只有生命和语言的自哀——自抹自溶,才能触及诗歌的最高确定性。毫无疑问,这是海涅自杀给本雅明的启示,不仅在诗歌上,而且在思想上。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在《论一般语言和人类语言》(1916)、《德国浪漫派艺术批评的概念》(1919,博士论文)、《暴力的批判》(1921)、《译者的使命》(1921)、《歌德的姻缘》(1922)、《德国哀剧的起源》(1922)。本雅明毫无保留地揭示了他对语言、情感、批评、翻译、情欲、伦理、法律、历史、矛盾、冲突、瓦解、毁灭、拖延和记忆中的毁灭的敏锐把握。然而,他的精神内涵似乎总是被对海涅之死的哀悼、对空虚空和无能的迷失以及对语言和文字的自我讽刺所困扰。正如博纳富瓦在《声音中的另一种语言》中所说,“诗歌不可能,至少不可能完全达到它自己的行动。”(曹丹红译)诗道出真相。诗,是表露与掩饰,沉默与度量之间的纠结与争执。“有一天,记忆和遗忘/他摇篮里的最后一首歌谣/似乎是一首无所展示,无所隐藏/无词可量的歌。”(《本雅明十四行诗》,第十二首)第三。爱在裂缝中发出声音。

在本雅明的写作中,总是存在着与现实秩序的错位、偏离甚至断裂。早在1913年,当我遇到海涅时,本雅明就写了一篇短文《体验》(?Erfahrung?),以饱满的青年运动热情开场,抨击庸俗的成人世界,拒绝撕掉他们虚伪的面孔:

围绕着所谓的责任,我们在和戴着面具的人战斗。成年人戴的面具叫“体验”。这个东西是面无表情,无法理解的,任何时代都一样。那是因为我们身边的蒙面成年人已经经历了一切:青春,理想,希望,女人,都是幻想。听了他们的话,我们常常胆怯,沮丧。也许大人们是对的。我们应该如何应对?我们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徐伟栋译)

本雅明为了召唤高强度的“艾斯特”而贬低“经验”。它意味着青春,理想,希望,友谊和欲望。只有精神才能重建一个梦幻的德国。精神属于青春。在同一篇文章中,本雅明引用了席勒的诗句:“请对他们说:/当你成为一个成年人时,/你仍应尊重你青年时代的梦想。”(徐伟栋译)庸俗的人回避的是“青春的梦想”。他们充满了攫取普通利益的欲望,“永远不会赞叹伟大的事物或有意义的事物”。本杰明会毫不犹豫地与它决裂。“与精神生活没有联系的人的懒惰的自我被悬崖的起伏所作弄。难道我们要步他们的后尘,重蹈覆辙度过一生吗?不要!千万不要那样做!现在我们的体验有了精神的内涵。”(徐伟栋译)我们这些熟悉本雅明隐忍、密集、曲折、复杂、深刻的文笔的人,可曾听到过他发出如此挑衅的呐喊?然而,这确实是年轻的本雅明火热的声音。这一年,他的心灵正在被诗人海涅渗透和搅动。海因勒这样一个充满精神生活和梦想的年轻人来到本雅明身边,他不禁为之折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自带光环的年轻人选择了自杀,这对本杰明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本雅明为自杀的海因勒和莉卡·塞利格森写了十年的十四行诗。这么长的写作过程,不能只靠一种个人悼念来支撑。在他的十四行诗中,本雅明无疑将年轻的海涅神圣化,凝聚了他对海涅的无限爱恋。然而,这些十四行诗不仅是对青春之梦的纪念,也是对梦与醒的顺序的执着追求,对语言寓言的苦苦追寻。十四行诗起源于中世纪末期的意大利,直到17世纪才传入德国。早期的德国实践者是格里菲乌斯和韦克赫林。在德语中,这种晚期诗风具有天然的外在性和陌生性。矛盾的是,十四行诗是非常正式的排序或约束。本雅明深知这一点:“它是多么贫瘠,哀诗的积累韵是多么稀有/无情,上来的格式束缚着我。”(《本雅明十四行诗》第52首)本雅明十四行诗的押韵,整理好了,很内敛。然而,正是通过束缚,他想为死去的朋友聚集起无限的悲痛。在形式与内容的错位中,本雅明想赋予十四行诗以星丛构型和流动的力量。性与陌生感的冲突,大概就是本雅明梦里那种生与死,有与无的界限模糊的情境。在他的作品中,十四行诗有着幽灵般的生命,它们在那里生与死,在那里现与隐,在声音与寂静之间徘徊。“只有这首歌/给人悲伤和安慰/歌里交织着星星空和野兽。”(《本杰明十四行诗》,第12首)

十四行诗在18世纪的西欧国家普遍被忽视,没人要。然而,19世纪的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诗人复兴了这种诗歌风格。在法兰西,波德莱尔和高蒂是先行者,然后在魏尔伦、马拉梅、兰博、瓦列里等诗人手中大放异彩。本杰明是波德莱尔的翻译。译者的任务是本雅明为自己翻译波德莱尔的诗集《巴黎的忧郁》所写的序言。现在看来,他所谓的“纯粹的语言”,就像死亡一样,是一种永远在到来过程中的语言。世界上没有一种真正的语言能承受“纯语言”的破坏力,就像没有一个凡人能抵挡死亡的到来。纯语言或者死亡意味着彻底的终结,也意味着救赎。译者的使命是让纯粹的语言不断地下降到语言空的缝隙中,就像阳光穿过拱廊,就像拯救是让死亡降临到人类个体身上,进入神圣的秩序。纯语言打开了语言的大门,让语言向陌生敞开。在翻译中,纯语言就是让译者的语言在“痛苦”(Wehe)中一次又一次地经历新的生命。“阵痛”显然是一种人生的隐喻。这种痛苦在本雅明的十四行诗中得到呼应。“我的生命,看你的保护/闪现那些准备好满足爱情的人/当母亲承受分娩的痛苦/圣灵凝结在母亲体内。”(《本雅明十四行诗集》第八集)在本雅明眼里,语言是活的,诗歌也是活的。但这种生命不是由情感触发的,而是在语言本身的反讽、悖论、冲突和滞留中建构的,或者简单地说,是由死亡保护的,由超越者滋养的。最终,生命凝结成爱。写诗变成了一个凝聚爱的过程。

事实上,作为思想家的本雅明很少使用“Liebe”这个词,无论是它的名词还是动词形式。然而,在十四行诗中,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个词。第三十五首,他问:“你问我爱不爱那个朋友?/多年的停滞已被解除/在你的声音里,我相信/它的呼吸融化了欲望的水晶。”爱可以缓解欲望的停滞,将生命净化成水晶。在这首诗的结尾,他甚至直言不讳地向全世界透露了自己的满满爱意:“这颗暗恋的心,如今已在诗中/要为全世界所知。”在第三十六首十四行诗中,本雅明甚至建起了一座“die geliebte Stadt”:“现在香料的香味是如此美丽/充满爱情的城市,时间苏醒了。”“爱”和“觉醒”在这里交织在一起。爱情的力量在于陶醉和清醒之间的循环互动。这座“爱情之城”,在第三十七首里,变成了一座曾经失落又正在回归的城市:“这座城市将再次属于我们/因为所有的运气都回来了/像森林的回声都响起来了/许多裂缝同时发出它们的声音。”在这里,将来时起着延迟的作用。爱是一种存在与不存在的情感。因为,缺席与存在之间无数的“缝隙”(Klüfte)永远是“爱”发出声音的通道。爱,有与无,有与无。爱需要一种不同的和可能的生活秩序。这种秩序,伴随着语言的显隐运动,始终主导着本雅明的诗歌创作。第二十九首十四行诗最能体现本雅明的这一写作特点:

你在睡觉,但你醒着。

你悲伤,但你是沮丧者的安慰者。

你是沉默的,但你是召唤者的救赎者。

你哭泣,但你是那些欢笑者的疗愈之神。

你是孤独者的伴侣,你是最伟大的。

你就是那个被抛弃在死亡之船边缘的人。

你是爱情的忠实情人,却沉醉于礼教。

你是最美丽的使者,危难中的赤裸者。

你是和平的天使,却被暴力摧毁。

你是一个流血的孩子,也是死亡的伴侣。

你是救世主,在毁灭的中心召唤。

你是一个祈祷者,被驱逐出麻木的门槛。

你是旧神的使者,带来新的恩典。

你成为救世主,为我们救赎。

这首诗的每一行都充满了词语的冲突和悖论。即使到了升华的最后一段,每一句台词依然没有放弃字与字之间的冲突。但是,全诗看起来并不支离破碎,因为它被爱情笼罩着。爱情赋予了全诗一种整体感,海涅逝去的生命被回忆起来,置于星辰所代表的浩瀚宇宙时间空和精神序列中。“Stern”和“Licht”在这些十四行诗中频繁出现:“新春聚集的新光/时光在寂静的春天来访/来自死镜水潭”(第二首);“他眼里的星星/曾经是我居所唯一的光亮”(第四首);“那颗叫你死去的星/还在悬挂的手中燃烧/在我的生命中给予指示/完好无损的带我脱离困境”(第44位);“痛苦凝结成水泊/现在在观念的镜子里/果实和星星浮现”(第60位);“于是我们努力寻找,变成了黑夜/被我们的身体抓住,从我耐心的手中拯救了我们的光明/玫瑰”(第66号)。之所以“苦苦寻觅”,是因为有黑夜在吞噬光明,就像死亡在吞噬生命。和“Nacht”一样,“Meer”在这些诗中不断出现,成为一种与星辰和光明相对的不确定、动荡、痛苦和失落。“即使你迷失在痛苦的深海/你生命的潮水依然汹涌澎湃。”(第6期)“如果你不肯喝醉,误入歧途/——谁来唱你的奥德赛之旅?/你的海是愤怒的,你的风是痛苦的/——你渴望再次进入这座房子。”(第57号)

在本雅明眼中,海因勒是一个复杂情感的集合体,是“Derliebe keus cher Herr und rauschent fachens”。爱情与贞洁、醉酒与礼貌、对抗与团结在海因勒身上,就像一束白光中的红白蓝三原色。当然,这里的“爱”是普遍的、救赎的,而不是源于肉体的“爱欲”。当然,在其他七首爱情十四行诗中,来自身体的情欲被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尤其是在神秘的“致乙”中:

你的话没完没了,就像你的身体一样。

你的呼吸有石头和金属的味道。

你的眼睛像球一样向我转动。

沉默是你最好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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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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