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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的艺术字

顾晓清凝视纷繁的河岸,覆盖着形形色色茂盛的植物,灌木枝头鸟儿鸣啭,各种昆虫飞来飞去,蠕虫爬过湿润的土地……万物各不相同却又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依存,并将从简单的开端中演化出最美丽与最奇异的类型,生命如是之观,何等壮丽恢宏。—达尔文《物种起源》,…

顾小青

凝视着无数的河岸,上面长满了各种茂盛的植物,鸟儿在灌木的树枝上啁啾,昆虫在四处飞舞,虫子在潮湿的土地上爬行...一切事物都是不同的但又以复杂的方式相互依存,会从简单的开始演变成最美最奇怪的类型。人生如此壮丽。

—达尔文《物种起源》,苗德穗译。

一百六十年前,《物种起源》的宏伟结局犹在眼前,而当前人类与其他生命的关系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地质科学家将我们的时代命名为“人类世”,这意味着人类在地球上的现有力量开始碾压其他形式和力量,无论从生物层面、地质层面还是气象层面,都对整个地球生态系统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影响。2019年,英国《卫报》统计了一轮数据:由于资本积累过程中需要燃烧大量的化石燃料,因此空气体中二氧化碳的浓度从二战前的260ppm飙升至如今的405ppm。随着人类的不断繁衍,我们生活的自然界变得更加同质化。现在世界上最常见的脊椎动物是肉鸡,它的数量一直保持在230亿只的水平,因为它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供自己食用的。人类通过采矿、修路、发展城市,不仅改变了地球的面貌,还制造了各种复杂的材料和工具,比如智能手机、圆珠笔。这些“科技化石”终将被埋没在废墟中,存在于未来的岩石中。这些化学物质渗入食物、森林和地下蓄水层,并进入世界供应日益减少的饮用水。

另一方面,“人类世”不仅暗示人类控制万物,还包括非人类对人类行为的反应,甚至自我否定。流行病学家发现,野生水禽携带病毒的事实使其从报纸的自然版面跃升至头版。野生食品生产的逐渐工业化带来了“人畜共患病”,禽流感的爆发被描述为恐怖袭击。埃博拉出血热(1976年)从蝙蝠传染给猴子,然后传染给人,疯牛病(1996年)从羊传染给牛,然后传染给人,非典(2003年)从蝙蝠传染给果子狸,然后传染给人。谁会是下一个病毒库?此外,这种病毒每六个小时就会翻倍,在理想条件下,它可以在九天内从一个菌株繁殖到687亿个菌株,这大约是目前世界人口的十倍。

“在科学中立的旗帜下,这个概念几乎在空之前就传达了道德和政治上的紧迫性。”德国哲学家彼得·斯劳特戴克提出了“人类世”背后的含义。换句话说,人类的社会模式开启了邪恶之花,资本的阴影无处不在,笼罩着人类和非人类的集体命运。人类如何管理自己?人类有可能在这个孤独的星球上得到帮助吗?也许是时候重温一下“注意的艺术”了。加州大学圣克鲁斯分校教授、人类学家安娜·洛温·豪普廷(Anna Lowen Hauptting)提出了这个概念。毕竟“我们用什么概念去思考其他概念才是重要的”。它不能保证拯救人类,但它可能会打开我们的想象力。

“注意的艺术”,即注意那些被隐藏、遗忘或某种程度上难以看到的事物的能力,就像在森林里寻找松茸一样。“戳到某个地方的空地空然后拔起一个多肉的蘑菇。这怎么可能呢?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然后它就出现了”。我们习惯面对大豆、茶叶、甘蔗等种植园产品,一种经济作物拾起一部工业史,描绘贸易创造的世界,揭开人类命运与现代资本主义发展紧密相连的真相。关注人类财富集中的历史,希望得到新一轮的致富启蒙。人类希望“进步”解决一切问题,直到“不稳定/不确定”扰乱了这种节奏——不稳定的含义很明显:缺乏可预见性,没有工作保障,没有物质和心理福利。如何进行?看一看松茸。这种又丑又臭,至今无法大规模生产的蘑菇,是送给人类的礼物:它诞生在艰苦的地方,成长在偶然中。1945年广岛被原子弹摧毁时,据说松茸是第一个从废墟中出现的生物。

对于罗安庆教授来说,追溯松茸的踪迹,来自于真菌学家的偶然指点。首先,他们打破了用有趣的对比来选择研究对象的思维定势。因为人类在生命早期就已经形成了确定的形态,成年后不会突然长出三头六臂,所以人类对知识和存在的很多思考都是建立在确定的生命形态和年龄的假设上。相比之下,真菌的一生都在改变,随着环境的变化和共生伙伴的需要而转化甚至永生。如果我们人类从真菌身上学到这种开放性会怎么样?(当然不是在物理表象上,而是在行动上)我们可以试着不再把不稳定看成是世界运行过程中的一个例外,一个系统失灵的产物,而是看成是当下存在的一个条件,坦率地承认我们的脆弱和对他人的需要。人不是那么独立自足的。自私基因理论将自我复制与历史隔离开来,忽略了受环境影响的新基因的表达。人在这个世界上需要和非人类纠缠在一起。

一段充满惊喜与合作的旅程开始了。随着我们进入没有人类英雄的故事,我们的非人类主角逐渐出现。每到松茸季节,商人们就开始鼓吹松茸“生长在原始森林中,没有任何污染和人为干预”,因此它具有灵丹妙药的功效。但事实是,松茸恰恰需要生长在被人类干扰的森林里。是一种能忍受人类制造的一切环境紊乱的野生蘑菇。松茸是一种与一些树木有关的地下真菌的子实体。这种真菌从与寄主树木根部的共生关系中获取碳水化合物,同时也喂养它们。松茸能使寄主树木在缺少腐殖质的贫瘠土壤中生存。反过来,它们又得到树木的滋养。这种转化互利共生就是人类无法人工种植松茸的原因。世界上很多机构都投入了上百万的资金进行松茸种植实验,但至今没有成功。松茸抗拒种植环境,拒绝安逸生长。他们需要与森林中充满活力的多物种多样性保持交叉污染关系。

所以,作为一个对荒野敏感,相信大自然自我恢复能力的美国人类学家,看到日本林务局的加藤先生采取干扰大自然的方式来恢复森林,有点不可思议。罗安庆教授看着不远处山坡上清除阔叶树的工作——连表土都被带走了。陡峭的山坡看起来满目疮痍,荒无人烟。侵蚀和水土流失不是坏事吗?加藤先生及时解释:要想在日本找到松茸,必须有松树。如果你想要松树,你必须有人类的干涉。松树可以在矿物质土壤上生长,侵蚀可以使这些土壤不被遮蔽。像花园一样种植松树并不是加藤的初衷,而是他想通过制造一种混乱来帮助森林成长:这是一种有利于松树的混乱,是由干扰带来的混乱。

不习惯思考“干涉”的人文主义者,往往把这个词和“损害”联系在一起;但是生态学家使用的干扰并不总是负面的,也不一定是人为造成的。干扰从来都是和万物共存的,干扰也一直跟随着其他干扰。作为一种分析工具,“干扰”需要意识到观察者的视角——这正是“注意力的艺术”的含义。不仅不同物种对同一事物的利弊看法不同,甚至同一物种也会出现不同的看法。塔夫茨大学人类学系的罗莎琳德·肖在他对洪水的研究中证明了这一点。在孟加拉国,男人和女人、城市和农村群体、富人和穷人对洪水有不同的认知概念,这取决于他们受水位上升影响的程度。当上涨的水位超过他们的承受能力,就变成了洪水。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at Chapel Hill)的塞斯·里斯(Seth Reese)教授在他对自然灾害的研究中更直接地指出,生态系统需要干扰来完成必要的任务,例如产生清洁的空气体和水。每一次龙卷风的漏斗云,每一次森林火灾的浓烟云,都给受其影响的生态系统带来巨大的好处。可以说,评价干涉没有单一的标准,干涉从来不是“是”或“不是”的问题。干扰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是指一种开放的、不稳定的现状。

立山康复计划也被用作“干涉”的方法论。曾几何时,“骊山是哪座山”的问题还萦绕在我们的耳畔,如今却成了处理价值困惑的典范。人类和非人类的生命在这里重新连接,数以千计的立山康复组织在日本各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里”这个词最早出现在江户时代,现在的意思是村庄周围的山脉、森林、河流和草原。通过适当的人为干扰,为动植物提供多样的栖息地,实现社会、环境、生产的共赢。这不会在一夜之间发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能源革命使年轻人迁移到城市林地,当地松树濒临灭绝,松茸不复存在,严重依赖进口松茸;协议签订后,人们从“量入为出”的高速经济梦中醒来,进入了失去的二十年。《山地计划》中“经济零增长不等于衰退”的倡导,让人类重新鼓起勇气,在一堆堆异化的废墟中拾起可用的东西,保留资源再生的条件,为子孙后代找到一条可持续的道路。人类、松树和真菌在物种共生形成的时刻复活了。

事实上,这种生物多样性的重生拯救的不仅仅是人类的后代,更是人类的现在。正如哲学家唐娜·哈拉维(Donna Haravi)在《情境知识》(Situational Knowledge)中提到的,“这个设计的一部分有意无意地向未来召唤,造就了现在和即将到来的世界”。如今,各种病原体从遥远的宿主库“迁徙”到国际人口中心,世界范围内野生食物生产的资本化是重要推手;同时,不断扩大的单一种植和养殖也削减了免疫防火墙,这原本可以减缓病毒在多样化人群中的传播,从而失去免疫断层。进化流行病学家Rob Wallace等学者在《每月评论》中讨论了新冠肺炎与资本循环的关系,指出随着工业化生产侵占了最后一片森林,野生食品企业不得不进一步深入荒野,以增加供给,扩大销售。于是,蝙蝠携带的SARS-2等最奇特的病原体找到了从食用动物和照顾它们的工人传播的途径,登上了世界舞台。工业化追求规模化,畜舍、养殖场、区域不断生产易感动物,消除了病原体致命进化的上限。密集育种奖励那些传播效率最高、范围最大的病毒株。当公共利益被农场和食品工厂拒之门外,病原体就渗透到资本不愿承担的生物安全中。

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法国人类学家弗雷德里克·凯克(Frederick Keck)循着病原体的踪迹,从鸟类甚至病毒的角度解读世界。他在香港大学巴斯德研究中心进行实地调查时,注意到在SARS危机之后,三位当地微生物学家首次揭示了在鸟类水平上预防禽流感是可能的。当野生鸟类大规模死于一种新兴疾病时,它们充当哨兵——尽管当感染发生时,鸟类和人类的症状有很大不同,例如,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的鸟类会将其消化道变成血袋,而人类的症状是上呼吸道感染和肺炎,它们仍然可以对另一个物种发出明确的警告。另一个重要措施是疫情模拟。由受过小说写作训练的专业灾难管理者设计最坏的毁灭情境,不仅可以为疫情爆发做准备,更重要的是为人类与动物、捕食者与猎物的潜在相遇做准备。在这样的模拟演习中,特别强调如何应对“不情愿的潜在病人”,包括人和宠物。模拟的超现实环境表现出一系列明显的矛盾:人类可能变得像动物一样,演员变得被动,但虚构变得真实。

讲到这里,我们再回到松茸森林。《注意力的艺术》提醒我们“人性的本质取决于物种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些在生命秩序中处于“低端”的物种,在生物政治中往往被视为自然资源,仿佛没有被屠杀的主动权,但实际上它们一直在不断变化的过程中与人类共存。走在废墟上,幸运的是,这里有不同物种的接触、摩擦和陪伴,编织着这里的世界感和社会性,还有若隐若现的自然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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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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