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娟平
总的来说,我对当代砚雕不太满意。
当代砚雕最大的误区,就是不厌其烦地用立体雕刻、刻字空雕刻等技法在砚台上雕刻亭台楼阁、飞禽走兽。那些庞大、笨重、复杂的砚台,表面上做工精致,却没有给书画家留下磨笔、储笔、运笔的地方。他们几乎不能使用,浪费砚台!
很多年前,这些数不胜数的砚台虽然并不实用,但却盛行于礼品市场,不用买也不用收藏。结果工匠们不求上进,热衷于雕刻那些庸俗的砚台,却能发一笔小财。近年来,由于反腐力度的加大,这种砚台失去了市场。
在当代砚雕刻界,有人效仿古言的风格,雕刻一些传统题材。但由于他们缺乏艺术功底和文化素养,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要么刀法粗糙,要么造型呆板,成为一句老生常谈。
无论是以上哪一位砚雕家,他们的方式都没有脱离传统题材,很少有个性鲜明、风格独到的。
但近几年我默默观察到,湖南涌现出一批年轻的砚雕塑家,他们的作品与古人拉开了距离,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范式和审美境界。一开始看到他的砚台,出现在不同人的朋友圈里。他的砚台造型简单,线条刚劲有力。与古代雕刻山水的人不同,他的作品善于用线与块相结合,形成山一样的体量感。简洁,粗糙,没有复杂的工艺,却常常在不经意间,在砚台的一个角落,偶尔用小刀修饰几笔,恰到好处,给人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久久不忘那种味道。我在朋友圈欣赏他的砚已经好几年了。直到这次项砚的展览,我才终于走进他的画室,在手机屏幕上欣赏和把玩那些我已经欣赏了无数遍的作品。
这位青年才俊是砚雕刻家陈兴旺。必须承认,一切好的艺术品都是有气质的,砚台也是!陈兴旺的砚有骨气和力量,他的刀赋予了石头生命。他雕刻的砚台,有着铮铮铁骨和倔强,体现出一种大气,同时又蕴含着一种冷峻阳刚之美。他们中的一些人,像古代的学者一样,超然于尘埃之外;有的像战场上的单枪匹马的英雄,身披铠甲,昂首挺胸,傲视群雄。
每当我欣赏陈兴旺的砚台,我就想起那首《视而不见》:
见你,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懂我的意思,或者不懂,
爱在那里,
不要来;
你爱我,或者不爱我,
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不管有没有我,
我的手在你的手里,
不要放弃;
来到我的怀抱,
或者,
让我住在你的心里。
默默相爱;
乔伊。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把这首诗全部抄录下来,是因为我知道书法用砚台写字的人很少,所以即使每次去他的画室开会,我都会盯着他的砚台看几眼,静静地欣赏,但真正能看懂他的砚台并买下来写字的人并不多。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兴旺的砚和陈兴旺本人都是孤独的。
然而,陈兴旺总是微笑着面对这个世界和他交谈的每个人。对于他来说,能够沉浸在自己的砚雕世界里,不断的寻找好的石头来雕刻好的砚台,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今年春天,我曾在自己主编的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陈兴旺的文章《砚谈今朝》。看完文章,我专门问他:这篇文章是你自己写的吗?答案是肯定的。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觉得这篇文章写得挺好的。无论是文章的逻辑,还是字里行间体现出来的文采,都是大多数匠人无法企及的。在湖南砚展即将出版之前,我想让陈兴旺作为活动的组织者写一篇文章,记录他的所见所闻。当文章出来的时候,我完全相信陈兴旺确实有写文章的刷子。我知道他学的是工艺美术。现在很多人考艺考都是因为文化成绩不好。我曾经问他:“你读书的时候,语文学得好吗?”他笑着回答:“我基本上已经是语文课代表了!”这再一次证明了我的观点:一切艺术都要有文化支撑,准确的说是文学。
一个人的文化基因决定了他的艺术作品会有鲜明的内涵和独特的审美。但在传统手工业中,师傅带徒弟的方式也使得一些手工艺水平代代相传,逐渐退化萎缩。书法界有句话,叫“取法,唯得之;取法,唯得之。”
几年前,我受邀参加深圳一个玉石村的盛会。组织者让我发言。为此我去了翡翠城很久。说实话,大部分都是粗制滥造,雕出来的花鸟虫鱼一点都不像,更谈不上栩栩如生。第二天,针对如何改进和创新,我在演讲中谈了自己的看法:第一,要加强文化修养,多读文学作品;第二,学美术和书法。没有艺术基础和文学修养,作品只能停留在模仿的低端,没有创意。
书法圈有人反驳:看了书就能写出好字吗?我的回答是:不学习,书法永远是小技巧!书法是一个人心情的外化。一个没有文化修养、思想深度和高度的人,不可能有超前的审美情趣,更不可能超越同时代的人!一个没有气质的人,创作不出有气质有意境的艺术作品!
陈兴旺的砚雕作品能够形成独特的风格,虽然不拘泥于传统的外表,但却有着中国古代士大夫的气息,这是他内心审美的再现,是他艺术精神的物化。
我不想说陈兴旺是大师,因为目前无论是大师还是美女都是贬义词,但他的砚确实有风格,而且有独特甚至与众不同的样子。陈兴旺还年轻。趁他年轻写这篇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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