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记抗战中捐躯的范栓鱼

李宏伟

我的家乡，山西省长子县陈楠乡团城村，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庄。这里曾是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的根据地。1943年10月，这里发生了团城突围。位于村东入口的突围战遗址，由该县援建的团城突围战纪念碑于2014年9月30日国家烈士纪念日正式竣工并举行隆重仪式。

回望过去，重拾历史的记忆，追溯先辈的壮举，心中澎湃。

1980年12月29日，我在大学读书的时候，借了一个同学的手提录音机带回了村里。那时，录音机在偏远的农村地区还是稀罕物。当时只是觉得好玩。按下录音键后，我请82岁的老奶奶讲了一个故事。奶奶说，有什么故事？我说，说说老皇帝(抗日战争时期的日军在当地被称为老皇帝)的时候吧。一提到老皇帝，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不禁感叹:老皇帝进攻的时候我很害怕！晚上，民兵抓到了叛徒总统，由我的孩子看守。天亮了，日本人来了，把我的孩子带到城里，杀了他。未满18岁，他的名字叫栓玉...奶奶1983年走了。

前几天又放了一遍我奶奶34岁的录音。穿越历史的声音不仅让我无限怀念奶奶，也让我感受到了失去儿子的痛苦，以及我素未谋面的叔叔是如何为国捐躯的，让我有了探索这段历史的想法。

因为当时的录音只是简单的录音，信息极其有限，不足以多了解舅舅。在村子里，80岁以上的人很少，健康的有记忆和表达能力的老人就更少了。78岁的母亲范金玉提到了叔叔的过去，记忆模糊(因为当时年纪还小)；74岁的大哥范的记忆也是支离破碎的。在我母亲和他的带领下，我拜访了这个村子里86岁的老太太范，她仍然很健康。范阿姨说，她知道舅舅被日军杀害的事，而且当时在舅舅家看到过血淋淋的人头，但具体情况她知道的很少。据范大哥介绍，几年前，县民政部门派人到村里对战争年代村里死去的人进行了摸底，但至今没有可核实的范栓宇叔叔牺牲的文字资料。

从他们的零碎记忆和反复考证中，我把我叔叔的情况联系起来，试图还原我活着的叔叔和那段真实的历史。

范栓宇出生于1928年。他的生父范有四个儿子:长子范(范孝和)，次子范启玉(范启和)，三子范，四子范栓玉。范的弟弟范宝海于1914年在他的家乡村与张桂娥结婚。结婚后，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但没有活下来。后来他们领养了一个女儿，五岁时因病去世。作为延续，范把第四子范栓宇的“长子”让给了范宝海。1937年，范栓宇9岁的时候，他家又多了一个养女，原名范锦子，名字叫范锦宇。

1945年春，抗日战争进入最后阶段，疯狂的日军奄奄一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八路军把本县沦陷区村的伪主席抓到了团城村，并把他锁在村西范旧宅的西边，那是一座上下相连的老房子。村上安排范栓宇、他的哥哥范和范的哥哥范负责。临行前，母亲张桂娥特意给儿子炒了两盆玉女，做了儿子爱吃的杏壳(猫耳朵)，给他讲了一千遍。出门时，他看了看8岁的妹妹，然后放下一堆妈妈给妹妹炒的玉扫帚，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伪总统狼狈的样子，又想到伪总统帮日本鬼子干的那些罪恶的事情，血气方刚的范栓宇怒从心头起，用手捆住绳子，让伪总统痛得声嘶力竭。伪总统的尖叫声暴露了关押地点。日军很快得到情报，立即派兵在黎明时分包围了拘留所。范和范被日军当场击毙，范栓宇则被日军带到县城接受惩罚。

得知情况，家里一片混乱，焦急万分。为了救人，我们收集了有价值的东西，找到时任维修队队长的范友发，请他去县警卫队疏通，但一切努力都失败了。几天后，噩耗传来，年仅17岁的范栓宇在县城被日军斩首。

养父范豹心脏病发作，倒在炕上。母亲张桂娥听到儿子被杀的消息时，头晕目眩，不省人事。悲痛中，我的生父范赶着骡车去县城收尸。抬头望去，城墙上的鬼子炮塔充满杀气和血腥；城墙脚下，阴沉沉的，一片荒凉。在城墙外的荒地上，范栓宇有两个头...

看着儿子惨死，范泪流满面。苦于悲痛，他颤抖着从骡车上取下准备好的麻袋，把儿子的尸体慢慢放进去，绑好麻袋口，放在骡车上，晚上拉回村里。按照当地习俗，死在村外的人的遗体不能进村。拉尸体的骡车停在村南乔家的坟地，把尸体放在地墙的沟里，只把人头装在麻袋里带回家。人头从麻袋里被拿出来，一家人都哭了。然后，把头放在家里的梯子下面，用篮子系牢。村里闻讯赶来的村民打开篮子看了看，都不忍心看。在选定的日子里，家人用白纸把他们的头和停放在村南乔家墓墙沟里的尸体粘在一起，按照当地习俗，安葬在村东的祖坟里。

据说媒人范栓玉生前与家乡苏村的一个姑娘相亲。他牺牲后，这段婚姻自然结束。

为了安抚丧子之痛，范将三子范的“长子”让给弟弟，由其负责退位。1957年6月23日，范豹的孩子因病去世。

战争的硝烟早已熄灭，血腥的岁月已经远去。但是69年前，为了民族解放事业，我的叔叔范栓宇抛头颅、洒热血，献出了他年仅17岁的宝贵生命。这样的壮举，人们忘不了，后辈忘不了，因为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上，还有我叔叔滴下的鲜血。

我叔叔为国捐躯。他不是烈士。追一个烈士可能要走很长的路，还有很多像他这样牺牲了却没有被当作烈士的人。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山西民政部门登记在册的烈士只有10万人，仅相当于南方湖南湖北江西红色县的烈士数量，但山西作为老区，却有10多万烈士！多少抗日先烈把尸骨埋在太行山，默默守护着我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