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后，中国军队的首次跨国受降

伊人

越南接受日本投降是抗战胜利后中国军队唯一一次跨境投降。然而，在这次投降期间，中法在越南问题上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8月17日，美国杜鲁门总统任命远东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为接受日军投降的盟军最高指挥官。同时，他发布了一号通令，严格划分了协约国的投降区域。

通令规定“除满洲外，一切在华日军，包括空陆军、海军、陆军、后勤部队，以及台湾省和十七度线以北法属印度支那的一切日军，必须由中国战区最高司令官蒋介石投降”。按照这个顺序，越南17度纬线以北地区和老挝大部分地区属于中国投降地区，中国应该出兵投降。越南南部的日军被英军投降。当时在越南北纬17度线以北有日军第38军两个师，约6万人。

1945年8月18日，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介石将驻滇第一军扩编为第一方面军，下辖第60军、第93军、第52军约10万人。他任命原第一方面军总司令鹿晗为第一方面军司令，迅速率部赴越南接受日军投降。政府国军总部还指示鹿晗解除越南日军武装，组织军政府管理民政，阻止驻扎在云南蒙自的法军和越军残部进入越南。1945年3月9日，日军以支援保达(越南阮朝末代皇帝阮福晪的国号)实现“独立”为名，向驻越法军发起进攻。法军大败，余部由中将·阿列克桑德里率领退守中国，中国政府驻云南蒙自。

除了出兵越南，蒋介石还要求行政院组成顾问团参军，协助鹿晗工作。顾问团由外交部凌、军政部邵柏昌、交通部郑方恒、财政部朱宪、经济部庄志焕、粮食部马灿等代表组成，其中凌为顾问团团长。此外，陆军总部还派陈修和少将去越南参加投降工作。

8月19日，鹿晗组建越南第一军司令部，派副参谋长尹吉勋到越南河内设立前进指挥所，准备投降。

8月21日，鹿晗命令第一军各部向中越边境进发。同时，他命令日军在越南北部的最高指挥官、第38军军长土桥永一派代表到云南蒙自向中国军队接洽投降事宜。

9月1日，第一军投降部队分别从云南、广西边境进入越南。最先越界的部队是第60军(下辖第182、184师)、第93军(暂下辖第20、21、22师)和暂归第1军的第62军3个师。

9月10日，第93军抵达河内。13日，60军三个师在南定、土伦、顺化集结。六十二军于九月十四日进入海防。到10月16日，第一军所有投降部队都已进入越南。

9月15日，第一方面军军长鹿晗和陆军总部代表陈从云南蒙自乘飞机抵达河内。

中国军队进入越南，越南政局发生重大变化:1945年8月初，越南人民在越南共产党的领导下，举行了全国武装起义，8月16日成立了以胡志明为首的越南民族解放委员会和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9月2日，胡志明在河内巴亭广场正式宣布越南独立。越南政局的巨大变化迫使鹿晗取消了建立军政府的计划，只成立了占领军总部，具体负责投降工作。

但法国试图退回印度支那，强烈反对中国军队进入越南。1945年8月18日，法国临时政府总统戴高乐声称，如果中国军队进入越南，法国和越南将进行抵抗。中国军队进入越南后，戴高乐立即指示法国驻华大使贝·高智向中国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要求中国军队立即撤出越南，并要求法国和越南军队接受日本投降。

中国政府拒绝了法国的无理要求。9月16日，中国军队总部明确表示，在越南日军投降之前，驻扎在云南省蒙自的法军和越军残部不得越界。如果任何人自愿返回越南，他们必须解除武装。所有停在中国机场的法国飞机未经许可不得起飞。

从9月20日起，应越南人民的要求，进入越南的中国军队禁止所有从日本集中营释放的法国俘虏和侨民携带武器，也不允许悬挂法国国旗。

9月28日，受降仪式在河内法国前总督府礼堂举行。鹿晗主持了受降仪式。这一天，总督府前的广场装饰一新:总督府前楼上横挂着国民党党旗和中国国旗，两侧立柱上挂着苏联、美国、英国等盟国的旗帜。礼堂中间也是国民党党旗和中国国旗交叉，中间挂着孙中山先生的巨幅画像。美国和英国驻越南部队的高级将领以及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的高级官员也出席了投降仪式。由于蒋介石此前曾指示进入越南的中国军队在法越纠纷中严守中立，不干涉越方，尽力保护法军的生命财产安全，鹿晗还邀请了法军司令阿列克桑德里出席投降仪式。但阿列克桑德里主动提出作为法国代表参加投降，并在投降会场悬挂了法国国旗。鹿晗拒绝了Alecsandri的要求。一怒之下，阿莱克桑德里拒绝参加投降仪式。

上午10时，北越日军第38军军长土桥永一、四川直服务师团长、酒井裕城参谋长等6人来到会场，代表日军向中国军队投降。鹿晗宣读了相关命令，并要求土桥永一等人按照侵华日军南京总司令部总司令冈村宁次签署的投降书，在相关投降书上签字。鹿晗随后宣读了《中国军队第一军司令部公告》，声明中国军队不是越南的征服者或压迫者，而是越南人民的朋友和解放者。中国投降地区的一切行政监督都由中国军队的司令官负责。现在各级行政人员应该尽职尽责，努力工作。任何扰乱公共秩序的人，不分种族、不分宗教，都将受到严惩，绝不姑息；所有遵守现行法律的人，不论国籍，都将受到中国军队的保护。通告强调，在日军尚未遣返，和平秩序尚未得到保证之前，中国指挥官在越南北纬17度以北地区掌握最高行政权力，如有必要，绝不吝惜使用，以实现盟军任务。投降仪式结束后，鹿晗派人将布告翻译成法语和越南语，在北越各地广为张贴。

中国军队第一军司令部宣布后，戴高乐非常生气。他在给蒋介石的电报中说，鹿晗在河内以主人的身份发号施令，这是对法国在越南利益的公然践踏。另一方面，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根据尽可能缓和对华关系，集中全部力量对付法国的策略，支持鹿晗的宣布，北越局势因此暂时稳定。在这种情况下，戴高乐认为“仅靠抗议无法恢复对法国的直接管理”，于是决定出兵越南。

9月30日，为圆满完成进入越南的中国军队的投降工作，蒋介石派何以“中国军队总司令”的名义赴河内，请示机密情报。

从10月5日开始，中国军队在越南的投降活动如火如荼。鹿晗指示各军按照指定区域，解除日军武装，接收其军需，运送并遣返战俘。11月20日，日军裁军基本完成，大部分日军俘虏集中在河内和南定，等待遣返。11月底，中国陆军总部下令将第52军、第60军和第62军第19师、第23师调回国内，其防务由原陆军总部中央直属部队和临时划归第1军的第53军接管。

为了早日进入越南北部，法国开展了积极的外交活动。一方面，派出代表团与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接触谈判，以缓和法越矛盾，协调法越关系。另一方面，驻华大使贝向国民政府提出抗议，指责中国在受降仪式上对法国的无理态度。同时，法国解除了阿列克桑德里的法军司令职务，由萨朗取而代之，任命圣德尼为驻北越专员兼法国代表团首席代表。

圣德尼在越南与中国政府高级官员进行了广泛接触，表示法国愿意与越南临时政府谈判解决越南问题，以迎合中国支持越南独立的立场。同时，他还宣称要向中国让步，包括假道问题、战时损失赔偿问题、华侨问题，都可以按照中方的提议处理。这时，随着投降基本完成，中国政府准备从越南撤军。蒋介石了解了法方的态度后，指示外交部准备与法方进行正式谈判。

11月17日，中法双方代表在重庆就越南问题进行了初步会谈。在华侨待遇、中国对越转口贸易、中越贸易、中国提前赎回滇越铁路以补偿战时损失等问题上，法国代表均表示可以让步，但协议的签订必须以中国同意撤军并移交防务为前提。中国首席谈判代表凌表示，撤军原则上没有问题，但在法越争端解决之前，中国不便撤军。此后，中法又进行了两次谈判，在撤军和防务问题上基本达成一致。中国何时撤军移交防务，关键在于法越争端的解决。此时法国仍坚决不同意越南“独立”，正在河内进行的法越谈判陷入僵局，一直没有进展。

1946年2月11日，中法关于越南问题的最后一次谈判在重庆举行。经过半个多月的激烈争论和讨价还价，双方终于就华侨待遇、中国军队撤出越南等一系列问题达成一致。2月28日，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世杰与法国新任驻华大使梅利分别代表各自国家在《中法协定》上签字。中法协议包括四个条约和换文，其中《关于中国驻北越军队由法军接管的换文》规定，中法军队交换防务从1946年3月1日至15日开始，最迟应于3月31日前完成。防御地点从海防开始，然后到河内等地区。法军可以用12架飞机运送武器，在降落海防前12小时降落河内机场。晚上，国民政府军事指挥部向第一军指挥部通报了中法谈判的结果，并命令其遵照执行。

中法协议签订后，法军立即敦促中国军队交出防务，而越南民主共和国临时政府则号召军民撤离，准备抵抗法军。看到这种情况，进入越南的中国军队认为，在法国和越南达成协议之前仓促移交防务会导致冲突，对自己不利，因此决定推迟移交防务。然而，法军已经等不及了。

3月4日下午，应法方要求，中法双方在河内第一军司令部举行军事代表会议，讨论交接日期。中方由第一军参谋长才真旺姆率领，法方由少将·萨朗率领。双方共有30多名代表。会上，法国代表提出法军将于3月6日登陆海防，说这个日期是由重庆中法参谋长会议商定的，并出示了他们自己的法国文件。中国代表不同意法国的要求，理由是法国和越南的谈判没有成功，重庆没有下令。由于双方争执不下，会议不欢而散，于是法军决定武力接管北越。

3月6日上午8时，9艘法国军舰冲进海防内河，横冲直撞，准备强行登陆。中国守军摇旗阻止，法国军舰不予理会，于是发生冲突。中国军队击沉了一艘法国军舰，击伤了三艘。战舰见不能得逞，只好逃之夭夭。

海防冲突后，法国看到中国的坚决态度，害怕中国军队全力支持越南抵抗，使法军损失更加惨重。无奈之下，法国被迫承认越南民主共和国为自由国家。

3月6日中午，法越谈判恢复。下午5点，法国和越南在河内东方信贷银行达成初步协议。中国的陈，美国的柏克莱少校和英国的威尔逊作为公证人出席了协议的签字仪式。协议规定，越南临时政府和法军将组织参谋会议，设立联络处，接管中国驻军防务的一切事宜由法越双方共同处理。《法越初步协定》签订后，中越、法三国商定，法军于3月7日在海防登陆，3月8日驶进河内，中国驻军在移交后一周内撤出。

3月14日，中国军队撤出海防；4月2日撤出河内；4月8日，退出南定。到5月底，进入越南投降的中国军队全部撤离越南，只留下一个工作组处理善后事宜。至此，抗日战争结束后，中国军队历时9个月的入越投降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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