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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坚硬的部分,生活中硬的东西

田鑫锁子我的外祖父,是个懂一些风水的老先生,所以,他的孩子们的名字,自然就多了些门道。比如,在测算过我的生辰八字后,他认定我此生不聚财,取名应该带把锁;又因为我五行缺金,还得加一个金字,于是,就给我取了金锁这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

田心

我爷爷是个懂点风水的老先生,所以孩子的名字自然更熟悉。比如,他测完我的生日后,认定我这辈子绝对发不了财,所以取名的时候要带一把锁。因为我在五行缺金,所以要加一个金字,所以取了金锁这个名字。

但是,这个名字似乎并没有让我变得富有,反而也给我带来了很多困惑。

初中的时候,因为还珠格格这个名字很流行。学校的同学都知道这个镇上的中学有个男金锁,然后我就成了名人。男生叫我女生,女生见面就问第二天还珠格格要演什么,但是老师提问的时候,她记不住别人的嘴就把我叫起来了...我很恼火,想让我爷爷给我改名字。但是还没等我提出这个要求,他就去世了,我只能继续在困境中生活。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爷爷的用意。他那一代人,从苦难中走来,深知其中的艰辛,希望我们的子孙后代有远大的前程。他们不知道教育可以改变命运。他们只能用这种简单而理想化的方法来祝福我们。以锁字为名,我们村除了我,还有四个男生,都是双锁,扎锁,锁杠。双锁意味着双保险——孩子生下来是两个女孩。爸爸是一个非常不安分的人。他年轻的时候是文艺青年,背着相机到处拍照。在甘薇河周围我们的老百姓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几张他拍的照片。他帮助我们锁定过去,保留记忆。后来,他成了包工头。如果我们再见面,他不会认识我,我应该也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儿子和我一样,据说很出名,在城里找工作。当时不知道双锁这个名字是要锁什么,也不知道后来锁了没有。那些被称为被锁链锁住的人,被父母牢牢地锁在地上。忙的时候就种地,闲的时候就在周围的村子里做点临时工。而被关起来,除了耕种,什么也不会,永远完全被锁在地球里。

乡下人给孩子取名带锁,不仅仅是想生个男婴,更是想让这个男婴伴随自己一生。想养个男娃娃,就得有个男娃娃。通常一个孩子是女娃娃,你就生二胎。如果第二个孩子是女孩,她将有三个宝宝。第三胎还是女婴的时候,人们就慌了,想尽一切办法继续生。如果你再有一个女婴,你就完了。如果你运气好,生了个男婴,就把他当宝贝。我们的男孩子在那里出生的时候,喝满月酒都要给男娃娃挂锁。仪式非常隆重。由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在孩子的脖子上挂一个长寿项圈。项圈上有一把银锁,通常戴到十二岁,举行仪式取下项圈。

我远房表哥拿锁的时候,我爸带我去看热闹。那是腊月,我们围坐在火堆旁,等待仪式开始。每个去参加仪式的人都要给他的表弟一个红包。我羡慕表哥的鼻涕流到嘴里,忍不住把红包擦掉。真想给他收钱,让他擦鼻涕。眼看鼻子就要断了,他揉了揉袖子,继续收钱。本来表妹的长相就跟墙上的处女海报一样。他收钱的样子让大家觉得更可爱,擦鼻子的动作让一屋子人都笑了。如果我拿不到钱,我会把注意力转向他的脖子。那领子黑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割断长辈的衣领,取下银锁,迅速行动。仪式结束了,意味着表哥熬过了人生的第一道坎,也意味着我们可以吃饭了。

多少年过去了,想起这个表哥,脑海里首先是一个黑领,然后是流鼻涕,最后是墙上那个胖乎乎的海报娃娃,但是表哥的形象飘忽不定。这应该是因为很多年没见了。今年回家过年,家里所有的家庭成员都会按照老仪式聚在一起。当我站在人群中的时候,我故意寻找我的表哥,才发现人群中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几个熟悉的面孔也不见了。陌生人的脸大多来自儿童,穿着洋气,但脸很脏。很明显,他们出生在城市,被送回农村寄养。我表哥的爸爸怀里抱着一个,我表哥不在人群里。我打听了他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是小两口春节加班,回不来了。

看得出来,舅舅的表情很不自然。当他在人群中的时候,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我生了四胎才有了这个儿子,怕他出事。我用长寿锁把他锁到十二岁,尽全力供他上学,差点断送了自己空。等我表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和我老婆就带着孙子,过年的时候一起回来老家团聚。这一年,叔叔和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家乡,无形的大锁,锁不住他的儿子。我本想多和舅舅说几句话,可一转身,他已经抱着孙女离开了人群。我这才想起来,我连准备好的红包都没来得及拿出来。

我没来得及翻出奶奶的柜子,里面装着我们的童年。每个有奶奶的人,小时候大概都有一个这样的柜子。柜子上挂着一把锁,把我们贪吃的虫子挡在外面。当你打开它,它将是另一个世界。在我的童年,这个世界的柜子是我爷爷在他父亲结婚那年进城时做的。均匀的纹路,至今不褪色的柜面,一看就是出自老师傅之手。

在那个年代,橱柜最大的意义就是点缀。泥房里,有一个西式的衣柜,整个房间都是西式的。在我奶奶的柜子里,有我们过年穿的衣服,几床蚕丝被,还有过年剩下的糖果。这是最吸引我们的地方。当时觉得只要一开柜,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比如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和我姐拼命哭,我奶奶打开柜子给了我们两颗糖果。短暂的甜蜜充满了我们巨大的悲伤。再比如,父亲打牌输了钱,我们的学费没有着落。我奶奶打开柜子,拿出一些崭新的票,于是我们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这个功能最终消失了。每年节假日,我都会回老家。面对考的不如意,工作的不如意,贷款的压力,我需要出路。我想起了柜子,赶紧打开,没有答案,没有人民币,没有工作思路,只有奶奶一生的收藏——一堆旧衣服。这些衣服,是阿姨们买的,是我们小时候穿的,上面布满了旧灰尘,还有樟脑的味道。那个木柜能满足我们的童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我想到“一去不复返”这个词时,我想到了挂在门上的锁。在这里,我们不能无一例外地引用穆欣的《曾经的慢》:过去的锁也好看/钥匙精致漂亮/你锁上了/人家会懂。农村的锁很漂亮,连上锁的地方都精致端庄。每扇门建好的时候,都要给锁留最硬的位置,这样才配得上漂亮的锁。

那时候我年纪大了,在一个胡同里长大。当我饿的时候,我可以在任何人家里吃饭。我困的时候,任何人的土炕都能做梦。没人在家的时候,前门不锁,软柜有锁守护。开放的院子和房子类似于开放的村庄。

在我们巷子里,第一个锁门的是恒子哥。十八岁时,他和他的主人一起赛跑。当了师傅,他带着家人搬到了离老家300多公里的红寺堡。从那时起,门就被锁上了。走的时候,他催着弟弟逢年过节去开锁、除草、扫地。他要贴对子,焚香焚香,告诉他的祖先,还有人还惦记着呢。几年后,恒子的弟弟也去了县城打工,老二锁了门。随后几年,越来越多的人锁门,剩下的,只有三家不用锁门。一个是我奶奶的表,一个是赤脚医生三爷爷给孩子的表,一个是我叔叔家的表。唐大爷家成了巷子里人口最多的一家。

有一年端午节回去,整条巷子都冷清了。父亲一大早就把柳树折了,然后挨家挨户去买一些。新折好的柳条插在锈迹斑斑的锁里,有种神奇的感觉。当你盯着它看时,它似乎长出了柳枝。这些一年开不了几次的锁,说不定哪天一个狠心的真的会长点什么。我该怎么发泄这么久的孤独?这些年,那些叫金锁、双锁、锁锁的,那些脖子上挂锁的,还有那些一个个出去锁门的,能回来就回来,把锁打开,不然时间长了,锁还在,只是人找不到了。这么多生锈的锁,等不到钥匙打开怎么办?

胡桃

说到核桃,父亲总会提到门前那棵和他年龄一样大的核桃树。

从我记事起,那棵树就很粗,我用胳膊都抓不住。到我十岁的时候,它已经比村里所有的屋檐都高了。

我经常想着爬上一棵树去看村子,但一次都没实现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它太高了,又粗又滑,根本爬不上树干。

核桃的叶子很宽,所以我经常随心所欲地把它撕出来,一只蝴蝶,一把扇子,有时还会把它们连在一起做成裙子。

夏天,我们把干净的麦秸铺在核桃树下,睡在上面。核桃叶挡住了阳光,阻隔了小风。当时我就想,要是我家的房子变成一棵高大的核桃树该多好,这样我醒来就能吃到核桃了。

莜麦睡醒后核桃像花一样绽放。四瓣核桃皮“花瓣”装不下成熟的核桃。我们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倒下,一个又一个梦想落地。

我不会爬树,我爸爸和叔叔们也不会。只能等着他们倒下或者用杆子打他们。我们采取折中的办法,用短棍提前做好好吃的。村子里的夏天是最令人满足的。杏子吃梨,梨吃核桃。大自然的馈赠在味蕾上弥补了我们可怜的童年。

核桃成了童年的快乐。我父亲这个年龄的大树,它的根能感应到我们的脉搏,它的枝叶凝视着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快乐传递给它,它用无数的叶子放大它。

因为是附着在叶子上的,这种快乐有时会褪色。第一次枯萎,是因为我们的骡子伤了我奶奶。核桃树下是我们的牲畜槽,骡子拴在树下,干活很轻松。坏脾气的骡子自从被拴在核桃树上就没消停过。它们或啃树皮,或用蹄子刨地,不时攻击靠近的人。他似乎害怕他的祖父。一旦他发脾气,只有他爷爷能让他冷静下来。在我祖父的鞭子落下之前是安静的。我奶奶在一个下雨的下午被它咬了。家里所有的壮劳力都去山上割麦子了,所以我奶奶在家照看我们,照顾喂牲口。我们在骡子附近玩耍,而骡子站在核桃树下,无所事事。下雨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宽大的树叶挡雨的声音,于是我们跑回家,没有听到奶奶的叫喊。骡子被拴在原地,雨水落在上面,让它坐立不安,也让她奶奶不安。她怕骡子着凉,又不敢解缰绳,就站在屋檐下盯着骡子。极其烦躁。骄傲的骡子,它的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塌过,它觉得受到了羞辱,试图挣脱缰绳。外婆也挣脱了内心的纠缠,踩着三寸金莲的泥帮骡子解围。

看骡子过来解缰绳,停一会儿。这个狡猾倔强的东西,一解开缰绳,就在我奶奶的下巴上咬了一口。疼痛吓坏了我奶奶,喷涌的鲜血吓坏了我们。骡子的叫声,奶奶的叫声,我们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合成了雨的悲凉交响曲。

挣脱后,骡子先是从交响乐中消失,接着是老奶奶,老奶奶倒在地上,她的哭声变成了呻吟。只有我们一直在尖叫,奶奶,还有上帝。核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我们惊慌失措。

奶奶的下巴,留下一圈印子,看不出是被骡子咬的。我爷爷打断鞭子后,把受惊的骡子牵到镇上,回来时牵了一头温顺的牛。那头骡子被认为是不祥之物,会给我们家带来厄运。虽然消失了,但我们家的霉运却挥之不去。

母亲的葬礼在外婆被咬那年的秋天举行。当时核桃树上的叶子正在大面积脱落,母亲被放进棺材,他们落在了紧闭的棺材上。大人们正在做葬礼前的准备。我和姐姐、叔叔的孩子围着核桃树转圈。我们把核桃树宽大的叶子放在身边,像原始人着火一样围着核桃树转圈,唱着歌。

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觉得核桃树就像一个拿着糖果的大男人,吸引着我,蛊惑着我,让我得意忘形,以至于被舅舅踢了几脚后,才发现我们的游戏是多么的不合适。

若干年后,我想起我妈进棺材前后的游戏,就觉得自己的无知有多严重。

后来我才知道,我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是我在核桃树下的经历——虽然现在已经被连根拔起,但那棵巨大的核桃树并没有死,它在我的血液里肆意生长,伴随着母亲去世带来的痛苦。

好几年了,基本都记不清核桃树了,也没什么机会吃核桃。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去市场买核桃,每天陪她吃几个。剥核桃的时候,童年的记忆也被剥走了,那些痛就像熟了的核桃一样硬。我使劲咬它们,牙齿明显感到疼痛。我用剥核桃的镊子夹住它们,发出咔嚓一声。一旦核桃裂开,我心中的那段硬记忆就被打碎了。

责任编辑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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