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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生活区的坚硬和柔软

金艺一向塘西火车站附近的天空从早到晚都很忙碌。北边火车呼啸而过的轰隆隆声刚刚远去,南边车厢车轮铁轨之间的喀啦喀啦声又渐次传来。东边进出机务段的各式火车头低调深沉的呜呜声和昂扬高亢的哧哧声起起落落,西边三角线道口的喇叭反复大声嚷嚷:火车来了,…

金逸

一个

响堂溪火车站附近的天空空从早到晚都很热闹。北方呼啸的火车隆隆声刚刚远去,南方车厢车轮与铁轨间的哗啦声渐渐又来了。东边进出机务段的各种机车,有低调低沉的呜呜声,也有高调的吱吱声,西边河线道口的喇叭声反复的大声喊着:火车来了,请不要抢道,火车来了,请不要抢道!

天堂空并不是不喜欢所有的声音,张开双臂让它们横冲直撞。斑鸠、椋鸟、黑鸟这么多年也是心服口服,愿意让那些庞然大物霸占自己的项圈空。它们细小而清脆的鸣叫声有意识地寻求通过缝隙逃脱。

铁路家属生活区左前方是清澈的河塘,脚下和右前方是不规则的菜田埂。河塘和菜地外面是大片田地。两条铁路呈“八”字形把田地分割开来,一条以撇子的姿态穿过村庄弯向远方,另一条蜿蜒在响堂溪火车站的水泥站台下,在那里与无数铁轨交汇。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南昌县向塘铁路生活区。

在我70年代出生之前,响堂西火车站已经是一个重要的铁路交通枢纽,后来逐渐发展成为京九、沪昆、向莆铁路“金”字骨架的中心。工业文明和农耕文明在这里相遇碰撞,将刚柔并济嵌入日常记忆。

在我高中的一本相册封面上,两个年轻的男女走在绿荫掩映的铁路上。男孩站在栏杆上,一手抱着女孩,另一只手保持平衡,呈翅膀状伸出。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们的笑脸上,整个画面充满了柔情。

我很羡慕这条铁路有多美,但是在向塘不可能拍出这样的照片。那时候没人家里有相机,也没有绿树成荫的铁路。我们这里铁路两边都是菜地或者田地。如果是夏天,烈日暴晒的铁轨会发烫,枕木之间不规则的鹅卵石会卡住。我从未见过铁轨上的情侣。我见过更多穿着黄色或蓝色工作服的铁路工人,戴着草帽、锄头和水桶种菜的爷爷奶奶,或者路过附近村庄的农民。偶尔有一两个和我一样,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来铁路,感伤一下。他们也像斑鸠一样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我父亲过去在东部工作。铁轨高低、远近、立体、纵横交错。外人进入铁路丛林,很难辨别方向。每当汽笛声由远及近,你都会不知所措,不知道火车会从哪条轨道开过来。

铁路上的人民少女对家门口的风景又爱又恨。勇往直前的气势,隐喻着漫漫征途和希望,让我们从小就对远方充满期待,但铁路其实是世界上最难也是最冷漠的路。

我爸爸见识过火车的力量。他在调车时,不小心从车厢连接处掉了下来。当他被抬出来时,两辆马车已经从他身上驶过。那时候我妈在期待我姐升任妈妈。她挺着大肚子赶到铁路医院,看到我爸差点坐在地上。他额头的皮肤从中间被撕开,上翻下垂,上唇变形,左臂掉下一块肉,一根钢条从虎口斜穿过手掌。从那以后,他的左手拇指一直僵硬地弯向手掌,再也没有伸直过。

哥哥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天在货场干完活坐货车回来,隔着几条铁轨,看到五个工人在维护铁路。几节货车转过身,从高高的驼峰上滑了下来。我弟弟拼命扯着嗓子喊,提醒他们让路,但声音完全被钢铁的轰鸣声淹没了。当养路工人注意到马车的靠近时,只有三个人及时跳开,另外两个人当场被马路中间砸成两截,一个人的右腿飞了出去。

上世纪80年代以前,烧煤的蒸汽机车基本上都是在铁路轨道上行驶。到站的机车冒着白烟,喘着粗气,停在向塘西。司机打开阀门,把烧过的煤渣倒在轨道上,然后洒水熄灭红色的火星。等在车前的人立刻冲进车里抢煤渣。他们一手用自制的小铁耙把没烧完的煤刮出来,另一手戴着手套把煤渣扔进筐里。

胆子小一点的等机车走了再去捡。停车场的任何一条铁路上都可能有煤渣。男女老幼,就这里几个,那里几个,弯腰专心捡起来。这幅画类似于世界名画《摘麦穗的女人》,但摘麦穗的女人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画面和谐诗意,捡煤渣的感觉也没那么美好。画风有时很狰狞。

时不时有人争煤渣。有人因为忙着捡煤而无暇顾及火车而失去一只手或一只脚,这并不罕见。住在我家不远处的赵阿姨,出门总是提着一个猪腰形状的大筐,回来时又提着一筐煤。有一天,她在车下抓住了它,忘记了火车,车轮碾过了她的脖子。

我清楚地记得,1969年生下我弟弟后,她捡了一年多的煤渣。当时买煤需要煤票。由于煤炭供应紧张,有时即使有煤票,也买不到煤。她不得不加入捡煤渣的行列。为了避免与他人竞争,她每天早上4: 30起床,等待5: 00从广州开来的50路公交车。

一筐煤渣足够一天,烧水,做饭,烤婴儿尿布。这些平凡而又必不可少的日常开销,折磨着一个二十出头的新妈妈。我妈提起这段经历,皱眉摇头,说我不敢想。黑暗的日子,黑暗的铁轨,天知道那些在铁轨上跑来跑去的大家伙有没有眼睛。

火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当时的活动仅限于我家门前的“八字”铁路和我父母工作的火车站。其他铁路几乎无人涉足。离开向塘后,我也保持了这个习惯,只在特别熟悉和放心的区域行走,一般不考虑不熟悉的区域。

在铁路运输紧张的年代,来来回回的货车上堆满了各种货物。一辆货运列车有几十节车厢,一节车厢最多能装60吨货物。鸡、鹅、猪、牛羊、煤布、洗衣机、冰箱、苹果、橘子、梨等。,都堆在车厢里,满满当当,从世界各地来来往往。

当年铁路运输管理漏洞百出,盗窃一度猖獗。

在铁路附近的一个村子,据说好几年了,全村都没人种地,家家户户都靠铁路过得丰衣足食。货车里有什么,他们家里有什么。

如果遇到运送水果和农产品的篷布车,他们会整齐地爬到车顶,割断绳子,掀开篷布,把一箱箱苹果和一袋袋大米扔到车下,一路扔到火车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跳下车。冰箱,彩电,洗衣机,他们打开门直接推进地堡。

只要马车损坏,它就会像一个盲盒一样引诱泄密之手。有时从盲盒中拉出一条条香烟,有时拉出一瓶瓶葡萄酒,有时拉出一箱箱茶叶。据说有一列火车载着酒。后备箱有个小破损,露出一个纸箱子。村民打开纸盒,发现是一瓶“女儿红”。瓶子又大又小,拿不出来,他们就在瓶子上开了个小洞,直接用吸管吸。他们对冻住的带鱼毫无办法,大块的冰根本动不了,最多只能拉下一条带鱼。

所有的猪都被关在猪车里的铁栅栏笼子里。他们不能偷整只猪,所以他们拿着刀去割猪的耳朵和尾巴。猪疼得拼命叫,但押运员在前面的押运车里,猪又爱叫,谁也听不出哭和叫的区别。当卡车到达目的地时,押运员和车主看到没有耳朵和尾巴的猪会感到害怕。

许多这样的偷车贼已经被抓住并被判刑。

不仅是村民,铁路工人也时有偷盗。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付出了代价。

强子,住在我家附近,在工务段上班。我发现他们家总是有一些新东西。当我们还在用肥皂洗头洗澡的时候,他们家就有各种各样的肥皂和二合一洗发水。后来听说都是在火车上被偷的。因为它们没什么价值,所以我剃了光头以示警告。有一个年轻的售票员和其他人合谋从一辆卡车上偷了几台洗衣机。他被判入狱两年,并失去了工作。后来,他在向塘镇卖馒头为生。

这些艰难的故事和命运,有的是我从小就见证的,有的是我长大后才听说的。铁路生活区的柔软一直在我的记忆中波动。

可能是因为爸爸喜欢种菜吧。我从小就对菜园很好。我们这里的大部分菜园都在铁路两侧。有些完全开放。春天的油菜花和秋天的芝麻花在火车带来的大风中欢快地招展,而小白菜们则集体捂着耳朵,生怕发出噪音。一些菜园被铁丝网或树枝围着。有些菜园用黑色的厚而方的废枕木做花园围栏。初夏时节,花园一片翠绿,树枝和藤蔓从厚重的栅栏里伸出来。毛绒绒的小南瓜和冬瓜紧紧的贴在围栏上,感觉特别有安全感,火车咣当一声就不怕地震了。

无论什么样的花园,在一个角落里都会有一两个浇水桶。注意一点,还会用枕木、树枝、红砖、石头搭杂物间,放锄头、铲子、尿桶等东西。

我爸还是个不错的渔夫,钓到的鱼不仅够一家人吃,而且总是有剩余。我们经常在黎明时分带着我爸的鱼种的菜去市场,有时候是一些鲫鱼,一些甲鱼,有时候是一些空心菜,一些南瓜等。

那时候我还小,总是分不清秤上的大小点。一个人去卖菜,心里就打鼓。称重后,我假装慢慢数着秤上的白点,直到买家报出重量,我才感到放心。我更愿意做爸爸或者哥哥的小尾巴,在他们卖菜的时候蹲在他们身边,卖完了给我几分钱,或者带我去买油条。

食品市场在铁路俱乐部附近。每天人来人往,喊声不绝于耳。卖东西的人多,买东西的人特别多。

菜市场的繁荣是铁路和改革开放带来的红利。来自市场的很大一部分产品会被运送到火车上,新鲜的水果、蔬菜、鸡鸭会被送到开往大城市的餐车上,我们称之为“汽车送货”。甲鱼、鳝鱼、蛇等稍微贵一点的水产品,当地人都舍不得吃,也卖不出好价钱。但是在广东卖的很好,所以一群人专门和火车餐车的工作人员对接,倒卖新鲜农产品。有的运到南昌,有的卖到广州深圳。附近村子的人也知道这里卖农产品。这里菜场的繁荣程度不是其他菜场能比的。

火车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好处。

绿色火车是我们的日常交通工具。我经常坐小跑步和江边村的车。它运行起来有点像从向塘到南昌的公共汽车。到那里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它每天往返几次,把人们从镇上带到省会工作、上学、就医或购物和玩耍。

傅生病后,每周都去南铁医院做血液透析,还能免费坐小便车。透析后,他当天就坐车回去了。每次都是傅大妈陪着,傅大妈时不时的陪着,还有自己做的鸡菜。她用这种方式向医生表示感谢。

坐小顺风车的主要是铁路职工家属,坐江边村车的多是农民和农产品。我也经常坐江边村公交车,因为它停在一个叫“17公里”的小站。在那里下车后,我可以步行两个多小时到我奶奶家。江边村车厢里的座位和现在地铁里的差不多,车厢两边都是长椅。春运高峰忙的时候就变成了货车。坐在江边村的车里,脚下有时是一袋袋的蔬菜,有时是一筐筐的鸡鸭,时不时还得提防一根杆子砸到你。好在路程不长,车厢通风良好,各种混合气味也能忍受。

铁路职工可以享受免费探亲。父亲用探亲票带领全家回到贵阳老家。我清楚地记得,在我七岁的那个夏天,我们半夜登上了开往贵阳的火车。车站有一张免费票,但是没有座位了。我爸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问,看有没有空座位。如果有空的座位,三兄妹就轮流坐。其他人挤在过道里,东倒西歪地站在一堆大包小包的包间里。我当时穿着妈妈做的方形布鞋,两天两夜后到达贵阳火车站。我的脚肿得像馒头,方布鞋的圈圈都扣不上。现在看来是一段艰辛的旅程,但那时候,省里很多和我同龄的孩子都没见过火车。

铁路上的福利和夏天的冰棒票。每家都有一个冰棍桶,大约能装二十根冰棍。当时大多是盐水冰,档次高一点的是绿豆冰棍。铁路工人每年夏天都会收到冰棍票。凭票可领取冰棍、绿豆、糖等防暑降温食品。

有一天中午,朋友约我一起去拿冰棍。天气很热,但我不想去。我二叔来我家做客。我想买些冰棍招待我的二叔。从家到冰棍厂要走很长一段路,也没有铁轨的阻隔。烈日当空,我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脚下铁轨、枕木、石头传来的热浪不断往上冒。当我拿到冰棍的时候,我几乎崩溃了。

送冰棍的阿姨很好。通常,如果她得到20根冰棍,她会多给一根。不吃完这个冰棍我是走不回去的。在回塘溪火车站的路上,刚好一辆公交车开过来,从每个窗口挤出几个脑袋。他们看到我们手里提着冰棍桶,以为是卖冰棍的,都喊着要买冰棍。朋友们都打开了冰棒桶。我不忍心卖掉它。我得回去招待客人了。在等待小伙伴的过程中,从窗口伸出的手比另一只手更长,钱在上面拖着。看到他们的脸被热得通红,衣服被汗水粘在身上,每个人都在渴望地看着,我有点难过。犹豫着打开冰棍桶打算卖一些给他们,没想到这个叫那个,一桶冰棍瞬间就被抢光了。

我不记得那次卖了多少钱。反正我草帽丢的很匆忙,二叔一根冰棍都没吃。

铁路地区的宿舍小而密,但很有规律。当我们介绍我们的地址时,我们通常不是说我们在某条路上,而是说有两排房子,六排房子,八排房子...每排房子有四户人家,每户两室一厅加前后院,厨房由前后院每户各建一间。每排房子就像一列火车,每栋房子就是一节车厢。

我家住在第二排房子里。第二排房子里有八户人家,每户房子都一样,经济条件和家庭结构大致相同。每个家庭有一个父母是铁路工人,每个家庭有三到四个孩子,所以加起来有二三十个。大家都住在同一列火车上,所以小区比较近。

我喜欢和我的哥哥和一群男孩一起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在田里烤红薯,夏天一起学习,冬天一起挖鳝鱼洞,玩得不亦乐乎。我们的身影在菜地、田野、铁轨、火车站之间逐渐伸展、变宽。

父母知道每个家庭的一切——包括三代同堂的家庭和许多旁系血亲。我妈总是跟我说这些事。吴的三个孩子在南昌都很成功,傅阿姨的哥哥在舞阳乡做生意亏了钱,江阿姨家在上海,郑伯伯在上饶的侄女出生很小,很难抚养。妈妈,当我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像在谈论我自己的家庭。我相信其他人也谈论我们的家庭。

夏天,家家都买了火车上的高温鸡鸭。它们是在运输过程中热死的鸡鸭。主人卖掉它们是为了止损,通常50美分可以买一只。当年,开往港澳的“三趟快车”,其中一趟“753”途经向塘西。车上的一些伤残猪无法运送到目的地,所以会廉价卖给食堂,有时也会卖给个人。此时整个宿舍区一片喜庆的气氛,每个孩子的碗里都散发着肉香。

小舅舅结婚那年,我爸花了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头断了腿的猪,拴在自行车后座上,骑着它下乡三四个小时,承包了小舅舅婚宴所需的全部猪肉。

秋天,河里的蜗牛不能碰。到了晚上,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传来Ciccacci卡的声音,吃饭的时候一碗碗蜗牛端上来。那时候天气好的时候,我们都不在自己家里吃饭。我们喜欢带着一个小凳子,我们都坐在房子前面或田地附近的公共水池周围一起吃饭。大人们吃饭的时候就讲故事,讲东方的父母,讲西方家庭的缺点。孩子吃饭打架,筷子经常从一个碗里夹到另一个碗里。谁有好菜,谁就能尝个鲜。

邻居就像一家人,大人上班都很安心。孩子自己在家。我从小就很勤奋。七八岁的时候,我会生火,做饭,洗被子。那时,炉子是用木屑点燃的。有一次木屑飞了出来,烧了旁边一堆木屑。妹妹吓得哭了,隔壁建军家的奶奶来灭火。我姐在公共泳池洗被子的时候,邻居们看她年轻,帮她拧被子。

冬天的时候,隔壁郑伯伯家经常自制炉子取暖,用的是从铁路上捡的煤渣。二次燃烧的煤质量好,没有任何烟尘。下雨或者下雪天,如果爸妈不在家,郑伯伯和他奶奶会给我打电话取暖。几个人围着一个大火炉坐着,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很温暖。那时候还没有幼儿园,我和住在第八排房子的小青青被依次交给郑奶奶。

不知道小武子是不是从安徽坐火车过来的,也不记得她是谁的客人。除了家人,她带着小木船来到第二排房子。安徽被淹,他们全家逃到这里。我对那艘船充满了好奇。我的小脑袋,一看到船,就想到江和海。坐船乘风破浪的感觉肯定和火车不一样。

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天天和小武子玩。我们一起循着田野里的呱呱声寻找青蛙,一起在大泡桐树下的泥土上用木棍描绘未来。可是有一天,小五子突然不见了,一家人不打招呼就搬走了,杳无音信。

她走后,我看到泡桐树就觉得湿湿的。我真的希望她有一天能回来,和我一起涂鸦未来。那种失落的感觉在四十多年后依然清晰。

新时代像火车一样滚滚而来。高速公路和高铁不停的加快生活节奏,向塘西站停止运营。当站台熙熙攘攘,只剩下孤零零的水泥架子,仿佛是期待再次起飞的翅膀。

没有站台不代表没有火车,铁轨依然纵横交错,只是内燃机取代了蒸汽机之后,电力机车取代了内燃机。

反而天空更拥挤。它必须接受铁路沿线架设的高压输电塔。塔与塔之间的电线在天空编织着看不到尽头的巨网。

向塘西站现已成为江南最大的车辆编组站,七码两驼峰,每天有近两万辆货车拆解。

我过去常常在铁路沿线开车时跟着我哥哥。经过一个叫付瑶的村庄后,公路和铁路堆积如山。每隔几分钟,汽车就要通过一个铁路涵洞,火车就在上面行驶。出了涵洞,可能会左转或右转,爬坡或下坡,走过一条林荫小道或几个鱼塘,再钻涵洞。出了门,可能会隔着铁丝网跟一列火车并驾齐驱,偶尔会遇到一个无人看守的道口,一辆绿色或橙色的机车从道口穿过。我以为前面有个村子,车站就完了。当我穿过村庄时,一排排宏伟的灯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所有的车站都用带刺的铁丝网紧紧围着。我哥哥说铁丝网上每隔一段就有一扇门。所有的门都有锁,汽车、机器、工人、电力、汽车等各种工作都有钥匙。任何一段出了问题,都可以从铁丝网外的小路步行、骑自行车或开车,人们可以从铁丝网上最近的门进入。

现在不仅站场有铁丝网围栏,整条铁路线都有。以偷窃为生的人也消失了。

当然,这里不会再有人从拥挤的车窗里探出头来买冰棍了。站台前小路两边的店面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以前都是不停翻桌的餐厅,每天爆满的酒店。只有路边的楝树依然年复一年地花开花落,果实青黄不一。

二排房、六排房、八排房已全部拆除,在原址上建起了六层小楼。第二排房子的二三十个孩子已经长大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像我哥哥一样留在了向塘,继承了父辈的职业,成为了铁路工人。他们有的去了南昌或者铁路沿线更远的地方。

大学毕业后,我姐原本被分配到铁路工作,90年代初辞职到深圳创业。我想,是铁路便捷的交通和从小在车站的广博知识,增强了她南下的信心和决心。虽然离开了铁路,但铁路生活区那种坚毅温柔的气场一直影响着她,让她成为一名成功的保险代理人。

大学毕业后离开向塘,后来定居南昌。起初,我只是把它当作我的娘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它对我的意义远不止于此。这几年,我越来越意识到,我的气质和生活情趣,一部分来自于我血液里的基因,一部分来自于向塘铁路生活区的馈赠,而哪些影响来自于父母,哪些来自于铁路生活区,需要回去慢慢体会。

这几年工作越来越忙,但是回池塘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每次回去,同学阿江总是让我去他妈妈种的菜园里摘菜。他说他妈妈在铁路旁边开了一个大菜园,种了很多蔬菜,但是孩子不在身边,蔬菜吃不上。和阿江妈妈一样的,还有傅阿姨和钟叔叔。我妈妈也种一些蔬菜。对他们来说,菜地成了一种情感寄托,一种对过去生活的向往。

像南昌所有的菜场一样,向塘铁路生活区的菜场建起了一个个规规矩矩的大排档。和妈妈逛了几次街,发现买菜的几乎都是和妈妈同龄的阿姨叔叔。当年的喧嚣似乎耗尽了它的火力,就像向塘铁路生活区的日子一样,慢慢安静下来。

这似乎是一个老年人的地方。

养老场所留不住所有的老人。有三个出息孩子的吴老头和吴老太相继病逝。他们摇着蒲扇乘凉,消失在院子里。会叫我一起取暖的郑奶奶,有一天晚上悄悄睡了。她拄着拐杖在门前给牵牛花浇水的身影,仿佛已经消失在花丛中。搭小顺风车做血液透析的傅,在与尿毒症抗争四年后,向命运投降。经常带我去卖菜,给我买油条的父亲,已经78岁了。他强壮的身体被癌细胞吞噬,体温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消散。他从来没有在自己经常钓鱼的池塘里看到过自己的倒影,他经常打扫的菜地也再也等不到他来挖土了。他用锄头和鱼竿写的散文诗结束了。我的母亲经常等待他的道路,再也看不到永久自行车的身影。只有铃声似乎在风中听得很远。

我最后一次去唐唐,是在三月中旬的一个下午。路边的泡桐树开出了淡紫色的花朵,巨大的树枝向上向两边伸展,在天空上竖起了一道花墙。

花草依旧。田地里产出大片紫云英,路边的蚕豆还是坐不直。一排排白色的花朵在菜地边或铁路路基下绽放。摘下来的白菜都快老了,叶子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红色锈迹斑斑的铁轨旁,枕木之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植物。细碎而密集的五草,玉米草,开小黄花的菊苣,开紫色花的野豌豆,掉着白色短毛的马衣,堇菜,鸭草,商陆,都不怕车轮的坚硬,不怕频繁的死亡,只要给点阳光和雨水,就会活得温暖而执着。

麻雀的数量,一棵接一棵,一根接一根,甚至比过去还要多。它们一起飞,一起掉,它们掉下来,一棵小树上全是它们。每棵树有七八十棵树,远远看会以为是树叶。当火车摇晃的时候,他们像音符一样有序的飞了起来。

现在在我看来,铁轨,高压电塔,生锈的油罐,钢铁的吊架,来来往往的火车,天空传来的各种噪音空都变得柔和了。

我越来越喜欢去向塘,不仅怀念那里的花园、天空空和铁路,更重要的是,我妈和我哥还住在这里。它们是向塘铁路生活区最柔软最温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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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管理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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