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张扬着青春的墙

张雅玲

40年前，镇上的中学里有一排排整齐的豪宅，都是砖砌的。在我看来，学校的房子和村里家家户户的房子的区别在于:学校的房子是砖砌的，全是蓝色的；村里的房子都是青砖，离地面只有一米左右。上面的砖都是土坯，青砖更像是房屋的承重基座。

当我走在学校里，我看到蓝色的砖墙，这让我感到安全。不像在村里，风吹雨打甚至有点歪的土坯，总让人觉得不真实。我把这个发现和从小到大的感受告诉了我妈，她一点都不惊讶。“那是自然，学校就是要最好的，孩子们也很期待，但是敢崩溃吗？”她像这样打结。

很多年后，事实证明，我妈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人生中最有道理的。就像她曾经说过的“学校是一个人掐歪枝剁邪念才能学好的地方”，而那堵墙可能就是我们用来掐歪枝剁邪念的！它充满了粉笔字符，蓝色背景上的白色字符，天气，霜冻和雨水。有些字迹模糊不清，有些高得踮起脚都够不着，有些旧字被新字遮盖，但都是鲜活的思想。那时候，我每隔一段时间就趁没人的时候在那堵墙下面溜达，看着上面的字，想着。

孩子“袁很漂亮”是故意错的。“元”字这么简单，应该不会错。他一定对一个名字里有“元”字的孩子有好感。

“坚持住！!"带感叹号，而且是两个。你为什么坚持？你是疲惫的坚持着，在这里默默为自己加油，还是志在必得，斗志昂扬的宣言？字迹圆润细腻，细看会在笔画中感到羞涩。总觉得手写的字是有性别的。这个人物是女生写的，有梦想的女生也不差。

“我的未来不是梦。”优雅的文字是展现书法还是表达真情实感？几个男生一路有说有笑的走到这面墙边，边读边笑。其中一个向前挥挥手，字飘动起来，傲然如鹤立鸡群；还是一个坚持了很久又觉得没有突破的孩子，在这里敲自己的心门？不知道，不过想想挺有意思的。

生性胆小的我没有在上面留下一个字。我总是把自己裹得越紧越好。我怎么敢主动向别人表明心意？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站在墙下，看着，想着，好像解开了心结。我就是在没人的时候看的。我脸红了，觉得自己在偷看别人的日记。可能那时候我就知道，不犯错误不一定要经历，但是看着别人就能纠正自己。小时候我妈常跟我说:“简单点，学着好看就行了。”几年后，语文老师说“从善如流”“择善而从之”的时候，他才明白，智慧有时候很简单，就像他妈妈随便说的那样简单。

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一面蓝色的砖墙上经常被学生用粉笔写满了字。学校从未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是故意的还是急着忽略？现在想来，当时的校领导真的很英明。他们知道学生的情绪也需要出口。因为那堵墙，我们的青春，无论是潦草还是认真，是消沉还是飞扬，是颓废还是骄傲，是战栗还是矫健，都有了妥善安置的地方。因为那面墙，我们对青春的回忆变得充实，有了柔软的质感。

一面墙，放置一段人生，是墙的幸运，还是人生的幸福？

(编辑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