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精神，上海精神病医院

我对上海没有任何恶意。我觉得我得提前说，免得被扣上地域歧视的帽子。况且上海没必要这么矜持。毕竟没有地域压力。如果有，那一定是有人带着羡慕来了。我没去过上海，所以我所谓的上海精神，多半是受毛先生的影响。

很多人总有一句奇怪的口头禅，听多了就成了那个人特有的标志。毛先生在外面小有名气，因为他那浓重而丰富的口音，还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镇那”。

真的！毛先生的前缀一定是这个，至少他在陈述观点之前，总会加一句。就算不是，别人也会想到那两个字。他的“实话”似乎在强调他说的是实话，但我们总会有一些逆反的想法，总觉得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毛先生之所以被称为先生，是因为他爱讲道理。虽然没人爱听，也没人想作弄他，但这不能成为扼杀毛先生热情的理由。他爱谈上海，一直都是。似乎和上海扯上关系后，他那不标准的农村普通话变得不那么罪恶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学开始的时候。到校注册那天，我一眼就看到他站在角落里，肩上扛着一个蓝色的碎花包。他全身散发出强烈的泥土气味。他手里拖着的皮箱，也是那种擦得发亮的人造革。他站在旁边，环顾四周。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就多看了他几眼。

他长得不好看，虽然我不应该告诉别人长什么样，但是他凹陷的脸不这么认为。他的鼻子像个气体，故意比嘴唇和眼睛低几厘米，让别人先注意到他不易发现的鼻子。我不舍我的嘴唇，尤其是我的下唇，我用尽全力把它推出来。最后，我给了我的嘴唇一口气，并强调了它。由于洞中央地势高，他的眼睛很麻烦，那双凸出的眼睛只能长在斜坡上，像个元宝。

当我再看他时，他那元宝形的脸变了。他微微点头，鼻子上的阴影变得更深了。终于，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一个中年人，弓着背，手里拿着各种纸条，满头大汗，应该是元宝的父亲。

我又看了一眼这对父子。儿子比他父亲高一个头。儿子似乎对父亲让他等了这么久不满意。他撇了撇已经突出的下唇，没说话，接过纸条，把碎花和人造革盒子一个个扔给矮个子，朝自己决定的方向走去。

我很不满，但是我不想攻击，也无处攻击。毕竟这是大学，林子里鸟太多了。我排队拿到收据后，也去宿舍找宿舍。

上手的时候看到地上放着的那束蓝色的碎花，一瞬间就想到了毛先生的元宝脸。我推开门，看到刚才那个矮个子正往床上爬，铺着床单。有人进来的时候，他有些慌张地把目光移开，盯着我。我愣了几秒:“叔叔你好。”我先开口了。“嘿嘿，同学你好。”这个人说一口地道的方言。

我说不出哪里的方言，但是我感觉这个男人的友善和淳朴突然让我对他的元宝子更感兴趣了。

毛先生住在上海。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真的！远远落后于上海。上海高楼林立，酒店林立，到处都是高档酒店。以前住在那里的时候发现的。”

没人关心他。谁没见过高楼？谁没去过酒店？我们都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虽然没人搭理他，但他还是骄傲地微微仰起元宝的脸，以示气派。好像没人愿意拿这个地方和上海比，所以他总是热衷于做别人不做的事情。

到了洗澡的时候，我们一窝蜂地涌向公共澡堂，他也发表了讲话。

“真的！上海的大学都是一个人洗澡。你怎么能这样去吃饺子？裸白，这里的大学还不如上海的大学。”

现在还没人搭理他，他却凑过来，非要让我们帮他？给我后背和肥皂。我又不习惯一个人洗澡。

毛先生是不会罢手的，不然我怎么叫他毛先生？他忍不住在一次集体聚餐上发言。

“真的！这食物没有上海的好吃。那次吃的上海菜餐厅味道……”

我们瞥了他一眼，有人开始调侃他:“毛老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毛先生被打断了，有点生气。他朝那人筷子的方向看去，一盘酥饼七七八八地堆在盘子里。

毛先生想了一下，说:“我怎么知道这个？”

那人笑着对毛先生说:“高桥松饼，我们特意为你点的。这是上海特产，你……”取笑毛先生的人很聪明。他留了一片白，加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剩下的就看毛先生的了。

毛先生自然没了立足之地，元宝的脸也没那么圆了。他的眼睛一下子垮了，嘴巴羞得缩了回去。他咽了口唾沫，为了挽回面子，他给我们讲了很多他在上海的生活。最后他得出结论，在大家记性都不好的情况下，不认松饼并不丢人。我们会微笑着对付他，上海会原谅你的！

突然，他又开始说话了，我们都吃腻了。我们不想再和他争论了，所以让他说。到了交钱的时候，有人调侃他:“毛老师，我问你个事。”

毛先生打断他:“真的！上海没有哪所大学喜欢给人起这样的外号。”

那人不理他的话，继续说:“毛先生，上海的物价自然比这里高。毕竟比不上上海，价格也一定比不上。”

“真的！还不如上海，上海的物价自然高。”毛先生的元宝脸又圆了。

突然，那人开了口，说:“如果你能留在上海，毛先生一定不在乎钱。我们都是普通人。你认为这顿饭有必要付钱吗……”他说的话戛然而止，好像刚才逗毛老师还管用，这个人也学会用了。

毛老师听了之后好像出了一身汗，应该是吃火锅的后劲吧。简而言之，他保持沉默。

“好吧！你看，毛先生的元宝要裂了。”不记得是谁帮毛老师脱困的。我们七嘴八舌地笑，毛先生居然笑了。大概他知道，只要他笑了，这顿饭就不用被胁迫付钱了。

真的很奇怪。毛先生一直有一种上海精神，但是到了金钱和利益的时候，这种精神似乎变成了汗水，一起流了出来。还有附的那个裂了的元宝，他在那里笑了，不好意思地笑了。总觉得他是在自嘲，在为之前的话赎罪。

直到现在，毛先生还是会把这里的各种东西和上海做比较。上海好就不用说了。自然，他把上海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们知道他和上海没有关系。

毛先生的上海精神，与其说是毛先生的精神。他的精神来去自如，恰到好处。反正是丢不了的。真的！毛先生阴沉的元宝脸又圆了。

作者简介:赵志远，宿迁学院大二学生，作品《茶馆说书人》发表于《故事王》，作品散见于网络微信官方账号。

(责任编辑王瑞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