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芦苇荡：三代人与“国鸟”的凄美情缘

王欣桐

“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说，有一个姑娘留下了一首歌……”2018年5月，90后女孩徐卓在以姑姑为原型的歌曲中登上央视读者舞台，讲述了她家三代人与丹顶鹤的凄美故事。美丽的丹顶鹤曾被300万中国网民选为国鸟。但可悲的是，由于许多湿地遭到破坏，丹顶鹤被大量捕杀，这种珍稀鸟类濒临灭绝。目前全球仅剩2000多只！

徐卓的姑姑和父亲为保护丹顶鹤献出了生命。但她毅然放弃了研究的机会，从大城市回到人迹罕至的扎龙湿地保护区，延续了家族的初心...

和父亲一起养鹤的可爱女孩受到了邓小平的称赞。

徐卓一家三代与丹顶鹤的感人故事，要从43年前她的爷爷说起。

1975年，黑龙江省齐齐哈尔扎龙湿地保护区建立。它是中国第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芦苇湿地。但由于保护不力，当时扎龙湿地仅有140只丹顶鹤，濒临灭绝。这只传说中的“鹤”高傲而又极其敏感，很难接近它。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很着急！

扎龙有一个叫许的渔民。他曾多次将受伤的丹顶鹤救回自己家，然后将这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放生。由于他对野生动物的热爱和收养丹顶鹤的经验，保护区找到了当时39岁的许，请他照顾这140只珍稀白鹤。于是，徐卓的爷爷成了中国第一代守鹤人。

许林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丹顶鹤，视其为“珍宝”。当时日本人喜欢用鹤蛋壳当收藏品，两个鹤蛋可以换一辆别克轿车。多么大的诱惑！不过，虽然许家境不好，他却从来没有为此动心过。

有一次，许在湿地发现两只小蓑羽鹤。这些鹤很难存活，他就把小的带回家养。第一天晚上，他把仙鹤放在肚子上过夜，盖上被子。小家伙天生不喜欢被子，老是踢来踢去，所以许一遍又一遍地给他们盖被子...怕他们着凉。

经过18天的饲养，两只小鹤重达一公斤，度过了危险期，许才将它们送回保护区。这一切都被他的大女儿徐秀娟看到了。

徐秀娟，也就是徐卓的姑姑。从小受父亲的影响，她经常帮助孵化和喂养仙鹤，并对丹顶鹤产生了好感。

17岁时，徐秀娟的高中被关闭了。由于喜欢鹤，她跟着父亲走进了自然保护区的鹤场。这个女孩在冰天雪地里很聪明。入行第三天，她就能独立饲养小鹤，识别鹤的数量，记住每只鹤的出生日期。但是，不久之后，她遇到了一些麻烦...

一只丹顶鹤，被她取名为“赖猫子”，是个陌生人。开始几天她似乎对她很客气，好像她知道是许的女儿。但过了几天，它就打起了威风，一见到娟子就追……晚上，徐秀娟睡不着，苦苦思索:那个坏蛋怎么可能抓不到我呢？为什么它不抱爸爸？

一天，徐秀娟带着鹤去店子散步，在草堆上睡着了。当她醒来时，那些鹤用它们的黑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她，好像很好奇。他们在等她醒来，一起回家！女孩意识到，鹤是聪明的，也是人，只要真的付出，就能感受到。

后来，只要赖猫子饿了，徐秀娟就会赶紧喂它吃东西，给它梳理羽毛，带它出去散步，抓鱼……凭着对小鸟的热爱和耐心，这个喜欢抓人的小家伙被她驯服了。当娟子离开时，他会跟随着她。

一段时间后，徐秀娟与所有丹顶鹤的关系变得非常“铁”，这些鹤在她的带领下会跳舞、会飞、会唱歌。有时候她对着沼泽大喊，几公里外飞来的仙鹤都会飞回她身边。当时，当邓小平看到娟子训练鹤的场景时，他大吃一惊！

徐秀娟还在日记里手绘了小鹤孵化的全过程，特别用心。短短三年，她已经非常熟练地从事孵化、育雏和放牧等技术活动。更不可思议的是，在娟子的精心照料下，她的小鹤成活率达到100%，这在世界上是前所未有的！

从前有一只小鹤，重3斤至9两。娟子在炕上保温了十多天才把它救出来。但是徐秀娟知道生存只是开始。丹顶鹤太娇弱，湿地处处潜伏着危险。为了更好地保护它们，1985年，她去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系深造。

当时家里穷，娟子瞒着父母偷偷卖了四次血，才凑齐了学费和生活费...

丹顶鹤的故事震惊了全国。

我周围的所有女孩都开始恋爱，徐秀娟在这期间被追求，但她拒绝了。娟子用了一年半的时间提前完成了学业。从东北林业大学毕业后，她被邀请到江苏省盐城海滨珍禽自然保护区工作。

每年，在徐秀娟饲养的鹤迁徙到南方的盐城过冬，然后在明年3月飞回扎龙。她之前一直在想:如果在盐城建一个丹顶鹤种群，也许鹤就不用迁徙了。于是，她南下的时候，毅然带了三个鹤卵。在没有先进装备的情况下，徐秀娟依靠一个人造革包、一个暖水袋、半斤脱脂棉、一个体温计，行程2800多公里，历时3天3夜。一路小心翼翼，他从东北带了3个鹤蛋到盐城。她想在这个南方小镇为鹤创造一个新世界！

鹤的卵很娇嫩，即使在美国最先进的孵化器里，小鹤也有死亡的。一路上，娟子抱着夹着肉的鹤卵，火车换成了汽车。到盐城后，他每天观察温度和湿度，直到三只幼鹤从鹤卵中浮出来！

小的都活下来了！娟子高兴地给三只小鹤起了名字:龙龙、丹丹和莎莎。这也是世界上首次在越冬地区成功人工孵化丹顶鹤。不仅如此，在娟子的悉心照料下，三只小鹤非常健壮，83天大就飞上了盐城的蓝天……国际专家前来考察时都惊叹不已:“这简直是奇迹！”

由于人工孵化、野外散养的“半野生”保护模式，丹顶鹤的存活率最高，野生性最好。因此，这些鹤存活下来后，将被放归野外自由放养。但是在无边的沼泽里，你不知道下一刻会是什么。

当时，徐秀娟刚刚回到扎龙老家，再次来到盐城，却发现丹丹触网身亡的噩耗。当地果农在沼泽边缘设置的隔离网成了鸟儿的催命符。

“不久前，我和你一起出去野外捉昆虫。就在几天前。你的身体怎么会僵硬？”娟子的心一紧，想象着丹丹触网后在格子间挣扎，被纠缠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绝望无助...

然而，还没等她从失去丹丹的伤痛中恢复过来，龙龙又出事了。因为误食寄生虫，龙龙不得不打针吃药。徐秀娟整夜守护着小河，只恨他没有生病。最后，他没有挺过疾病，吐血而死。她抱着龙龙温暖的身体哭泣...

龙死后的一个月，娟子一直在生病。现在从几千公里外的扎龙带来的三个小家伙中只剩下莎莎了。当她筋疲力尽时，有消息说保护区里丢失了两只小鸟。

娟子没有休息，于是他向芦苇丛走去。他从早到晚连续找了两天。第二天，将近黄昏的时候，丢失的小鸟回来了，但是娟子却不见了。

直到人们发现娟子蜷缩在富堆河里，她浑身冰冷，没有了呼吸。由于意外溺水，女孩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23岁...为了纪念娟子，1000多人自发聚集在盐城湿地附近为她送行。

1990年，根据徐秀娟事迹改编的歌曲《一个真实的故事》，也被称为《丹顶鹤的故事》，由朱哲琴演唱，迅速风靡全国。优美的旋律和歌词让人潸然泪下:“走过那片芦苇坡，你可曾听过留下一首歌的姑娘？”白云为什么悄悄哭泣？为什么风在低语？还有一群丹顶鹤，轻轻地，轻轻地飞着。有一个女孩再也没有回来..."

娟子走后，整个徐家沉浸在悲痛之中。然而，他们对丹顶鹤的爱一直延续着。1997年，徐秀娟的弟弟徐建峰退伍。原本他可以在国企工作，赢得一个金饭碗，但他选择来到扎龙自然保护区，走上了和父亲、姐姐一样的路，成为了一个土生土长的守鹤人。

比起抚养孩子，徐建峰更关心养鹤。做完了才下班，治好了才回家。为了仙鹤，他可以不顾一切。

有一天，暴风雨和闪电齐发。风吹弯了芦苇，卷了水面上的地雷，几只小鹤吓得飞了起来。突然，一个黑影出现了，追着小鹤救。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吓坏了，喊道:“肖旭，你的儿子快死了吗？!"这时，徐建峰已经滚成了一个眼袋，衣服上滴着水。

不管多累，这个东北汉子从不抱怨。他只是偶尔看看自己的工作证，陷入沉思。然而，谁能料到我妹妹的命运会降临到徐建峰身上呢！

2014年，守鹤十八年，在保护鹤的时候，徐建峰因为过度劳累，一头扎进了沼泽...这一年，他47岁。

在整理徐建峰的遗物时，他的家人发现了藏在他工作证里的妹妹娟子的照片。

三代接力下来，姑娘放弃研究养鹤了。

徐卓，1993年出生，是徐建峰的独生女。她是听着《丹顶鹤的故事》这首歌长大的。而她姑姑和父亲的事迹也深深地影响着她，指引着她。

在徐卓的心目中，父亲徐建峰一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粗人。后来她看到父亲写的日记，忍不住掩面而泣。“上面记录了他每天的工作，哪只鹤打扫了圈地，哪组鹤打了疫苗。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会想念已经去世的姑姑，所以他在日记里写道:‘姐姐，你放心，我会替你保护他们的！"

爸爸完全不同的一面就像催化剂一样。后来，徐卓也做出了人生中的一个重要决定——原本在东北农业大学学习园艺的她，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年，转到了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保护系。读完本科，她放弃了让无数人羡慕的读研机会，毅然告别大城市，回到扎龙，追随爷爷、姑姑、父亲的脚步，成为第三代守鹤人。

对此，爷爷奶奶和妈妈一开始非常反对。扎龙湿地对他们来说，毕竟是一件伤心的事，是徐家生活中一个无法承受的负担！

但在劝说家人时，语气温和的徐卓眼神中却流露出坚定:“我总觉得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好像父亲还在我身边一样。”看到孩子这样说，家人泪流满面，不再劝阻。

说起丹顶鹤，很多人脑海里可能会想到齐白石的《鹤图》。细长的脖子，一身素服，头戴红冠，干净矜持，丹顶鹤不仅优雅，而且“专一”，信奉一夫一妻制。在古代，它是一级文明鸟，仅次于龙凤，是有威望有威望的“一级鸟”。四年前，300万中国网民投票让它成为国鸟！

然而可悲的是，由于湿地被破坏，丹顶鹤被大量捕杀，这一美丽的物种濒临灭绝……现实中很少有人真正见过。徐卓放弃了做宝堰守鹤人的初衷，也与此有关:“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我们家两代人为丹顶鹤在中国繁衍生息做出了不懈的努力，但到了我这一代，我们不能断了传承……”

黑框眼镜，马尾辫，蓝色格子连衣裙，小布鞋，腼腆的许卓普像小花一样真实。但如果你真的走进这个女孩的世界，你会发现她身上有很多90后缺失的东西。为了家庭和梦想，她可以放弃科研，告别城市，选择去一片湿地与鹤作伴。她甚至在日记中写道:“我会让丹顶鹤和我们家的美好爱情延续下去，哪怕像姑姑和爸爸一样付出生命的代价！”用生命延续事业，是她缅怀父亲和姑姑最好的方式！

有一次，扎龙湿地一只小鹤不小心撞到了头。因为颅内出血昏迷不醒，大小便失禁。徐卓心疼极了，像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抱着这只小鹤，爱抚它，冰敷它，给它输液治疗。这时，她让人想起多年前的徐秀娟。他们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每天，徐卓小小的身影穿梭在高高的芦苇丛中。她的笔记本上整齐地记录着丹顶鹤的饲养、繁殖、防疫、治疗等工作，还有丹顶鹤生动的手绘。她延续了父亲的习惯，用实际行动延续了父亲的日记。

夏天，徐卓不得不穿着厚重的工作服在草丛里监测采样，周围都是蚊子；冬天，我们要在寒风中蹚进还没有完全解冻的沼泽去调查鸟类……她不是花季的娇艳花朵。她比花还坚韧，传承了三代养鹤人的意志，践行了绿色生态的发展理念。

说起丹顶鹤，徐卓的眼睛闪闪发光。“也许造物主更爱它们，它们就像鸟儿中的仙女，尤其是展开翅膀，集体冲上蓝天的时候。”

从1975年到2018年，在徐家三代人43年的泣血守护下，黑龙江扎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如今是丹顶鹤的天堂。目前，全球约有2200只野生丹顶鹤，扎龙自然保护区有800多只，被称为“丹顶鹤之乡”。三代人的努力使白河族群的生命得以延续...

2018年5月初，徐卓受邀登上央视《朗读者》的舞台，讲述了家人用生命与鹤共舞的故事。与姚明、贾平凹、宗等同期出现在节目中的名人相比，她的名字并不太引人注目，但看完节目后，很多人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丹顶鹤是很有感情的珍禽。守鹤的徐卓一家不也是这样吗？许家三代人用爱和生命践行着《华严经》中的那句老话:不忘初心，终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