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融合背景下小微博物馆的生存之道

小格非王高涛雷

2020年底的意外走红，让放牛少年丁震成为岁末年初最具话题性的人物之一。当网友们担心他会步入网络名人“野蛮生长”之路时，理塘县国有企业仓央嘉措微博物馆主动签约丁震。黎塘文化旅游局的格桑曲珍说:“丁真是一盏明灯，照亮了我们文化旅行者的道路。”应该说，丁震的光芒让世界看到了他的家乡——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理塘县；成为仓央嘉措博物馆讲解员的丁震，也让理塘小微博物馆群这个海拔“4000m+”的“高空”博物馆群逐渐进入大众视野。

所谓微博物馆，顾名思义，指的是小型微型博物馆。与国家博物馆、故宫博物院等省级博物馆相比，规模、展品数量、参观人数都很少。虽然很小，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或多或少地承担着传承文脉、教育民众的责任。在文旅融合的大背景下，这些小微博物馆是如何生存发展的？

本期的三位作者，即博物馆从业者、高校学者、媒体人，从不同角度对小微博物馆的生存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丁震背后的黎塘小微博物馆群

2020年12月28日，参加成都电视台新年直播，一起走进黎塘小微博物馆群。我给丁震上了“文化博物馆第一课”，向他介绍了什么是真正的博物馆，博物馆讲解员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为他描绘了一个未来发展的可能。

丁震工作的博物馆位于黎塘仁康古街。这是理塘县依托东西扶贫项目打造的藏文化体验区。还有十多个小微博物馆。他们有不同的主题，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操作者。其中，由理塘旅投出资的仓央嘉措微博物馆、康巴人微博物馆、藏戏博物馆、G318旅行记忆微博物馆、喜马拉雅之声微博物馆，虽然具有历史价值的藏品数量十分有限，但其鲜明的主题和富有现代感和设计感的展览形式让人眼前一亮。

丁震在理塘旅投直营的仓央嘉措微馆和康巴人微馆工作。最近他们总是被粉丝和媒体包围。另外三家博物馆，由理塘旅投出资，由三个年轻人自己组建团队，自己造血运营。G318旅行记忆微馆里展示的物品，从门票、登山包、鞋子、地图、氧气瓶、牛船、摩托车、滑板，甚至一片泥土、一首歌曲，无一不展示着318国道上的历史变迁和旅行经历。经营这家小型微型博物馆的孔二小姐是援藏干部的后代。据她介绍，博物馆在有限的资金下，从国外购买了大量有价值的图像和文字资料，可用于保存、展示和开发文化创意衍生品。该博物馆还与当地的藏族祖母合作，现场展示西藏羊毛的非物质技能，并提供设计以帮助销售产品。当孔二小姐告诉我，老奶奶们因为传承了藏毛纺技术，变得自信开朗，言语中充满了坚持和勇气。喜马拉雅之声微馆是一个获得“四川十佳主持人”的藏族小伙的创意。旨在收集和保存藏区的声音资料，如赛马的钟声、婚礼上的歌声、奶奶的摇篮曲、黑仔、诵经……这些具有藏族特色的声音通过多媒体和沉浸的方式呈现出来。观众甚至可以预约定制的沉浸式声音冥想，因此该博物馆也被当地人称为梵语馆。传统的藏式建筑，冬天不烧炉子特别冷，烧炉子的木炭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因为淡季几乎没有游客，所以只能打电话预约参观。

康谷街附近的几家小微博物馆都是当地居民家办的。虽然历史文化资源更加丰富，但由于缺乏专业的设计和运营，冬季更加冷清。好在藏品是家族遗物，遗址一部分用于保存和展示，一部分用于自住，没有运营压力。

虽然这些微型博物馆在藏品数量、场馆规模、运营费用、专业人员等方面与正规博物馆相比差距较大，但这些微型博物馆是理塘这个小县城文旅融合的最佳探索。他们的存在，让康巴藏区丰富独特的文化资源成为展示载体，也为当地文化IP的持续打造和文化遗产的持续保护提供了支撑。这些点状的微博物馆“聚阵”“抱团”，打着“藏区第一微博物馆群”“世界海拔最高微博物馆群”的概念，成为理塘最具特色的旅游资源之一，这让夹在文化资源丰富的西藏和著名的亚丁稻城之间的理塘，有了留住游客的理由。

可以说，丁振恒空的诞生带动了理塘文旅的火爆，绝非偶然。有本地人的坚持，也有外地人的虔诚。虽然建设这些小微博物馆的初衷是为了拉动旅游发展，但对文化资源的梳理和挖掘并不是敷衍了事。黄正清将军博物馆、藏香博物馆、藏医药博物馆等。凭借历史积淀保持本土文化的文脉，而仓央嘉措微馆、G318旅行记忆微馆、喜马拉雅之声微馆则是以此为切入点，寻找最具影响力的IP、最具故事性的故事、最具特色的特色，将传统文化融入现代语境，借助现代的表达方式和传播方式进行表达。

深挖文化资源，策划创意先行，现代表现手法，文旅深度融合，相互借鉴，吸引优秀人才共建……理塘的火爆有很多启发意义，但由于气候和海拔的限制，其小微馆在淡季的运营依然困难重重。它们和全国5000多家博物馆中的大多数小微博物馆一样，需要更多的社会关注和专业帮助，才能充分发挥其文化活力，推动文化旅游的发展。

找准特色，发挥“小”的优势

小微博物馆作为我国博物馆发展中最具活力的元素，是公共文化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分析，我国小微博物馆在很多方面还存在问题。尤其是大型博物馆与中小型博物馆之间，在管理体制、评估体系、资金支持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分化。肖伟博物馆该如何应对？

因为小，所以发展受到限制。

总体来看，目前制约我国小微博物馆发展的主要问题包括:

钱少。经费问题制约着小微博物馆的发展，是一个普遍而突出的问题。比如，对于基层城市和县级博物馆来说，每年按照编制拨给博物馆的财政资金只能基本维持从业人员的工资，展览经费捉襟见肘，极大地制约了博物馆事业的发展。非国有博物馆的运行经费主要靠举办者筹集，很少有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还有一些“准博物馆”，如理塘的肖伟博物馆，因达不到《博物馆管理条例》要求的藏品数量、专业技术人员等办馆基本条件，而游离于政府救助体系之外。

收藏很少。由于历史原因，过去文物尤其是精品文物大多集中在国家或省级大型博物馆，很多小微博物馆藏品较少，缺乏精品文物；受限于建筑面积，现有藏品保存较为局促，难以吸纳更多捐赠文物；没有充足的专项资金，也很难收藏文物；如果没有足够的藏品或文物，就会在博物馆评级过程中处于劣势；没有特色馆藏，很难形成高质量、有特色的展览。

人很少。微型博物馆一般工作人员少，专业人员少；业务人员不仅要从事展示设计，还要兼顾科普教育和讲解。此外，具有文化背景的专业人员比例较小，专业培训和知识更新有待加强。专业人才的缺乏极大地制约了中小型博物馆的发展。

因为小，所以开发更敏捷。

因为小，肖伟博物馆在发展中遇到了很多制约，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小本身也成了一种优势——因为小，所以更灵活，更方便。

在现有的政策框架下，肖伟博物馆首先要做的是充分挖掘内部潜力，找准发展定位，结合本单位实际实现自身造血功能。现在一些小微博物馆已经做了一些有益有效的探索。

定位小区，保暖。作为一座小型的名人故居博物馆，老舍纪念馆建筑本身及其所在区域承载着重要的文化内涵和社区情怀，是北京的旅游打卡地标之一。但博物馆展厅只有200平方米，难以开展大型展览和公共活动。仓库面积不足，条件有限，藏品保存环境不理想；受经费限制，收藏更新也很困难。

面对这些瓶颈，老舍纪念馆正在积极寻找对策。一方面联合了多家同类型的小微博物馆。一是组建了八个名人纪念馆。大家“热身”，合力干大事。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题，形成规模优势；现已发展为“8+名人纪念馆联盟”，覆盖包括14位名人在内的19个名人纪念馆。

另一方面，老舍纪念馆也挖掘潜力，明确自身定位，立足北京特色和社区服务做文章，做好京味文化展示。比如2020年1月下旬，结合春节专题展览《老舍笔下的北京庙会》，介绍了老北京庙会的内容和老北京庙会的场景，还设置了有奖趣味问答；8月18日，结合七夕举办“微神:爱的错觉”特展。这些都是老舍先生的作品和当季民俗的结合，深受观众喜爱。此外，还通过外出展览、开设分馆等方式弥补故居空间的不足。今天，老舍纪念馆已经成为一个独特的北京风格的博物馆，也是一个社区感情和文化的分享站。

老舍纪念馆的实践表明，通过对地域文化的深入挖掘，博物馆应该成为社区文化和情感的交流中心。博物馆可以是让人仰望的文化殿堂，也可以是普通街道的共同之处，让人随时走进去，没有距离和伸手可及，弯腰拾起一片宁静。加强特色小微博物馆，特别是分散在民间的社区博物馆和社区图书馆，是公共文化为民服务的直接举措。

引进“外援”盘活资源。面对专业人才的短缺，北京市西城区文化和旅游局以郭守敬纪念馆为突破口，积极探索社会力量参与博物馆运营，并取得成效。

郭守敬纪念馆在保证产权公有制的前提下，将部分运营权委托给专业社会组织——北京易空简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进行为期三年的社会力量参与小微国有博物馆运营的改革实践。两年来，在社会化专业团队的运作下，郭守敬纪念馆在志愿者发展、文化活动、对外交流等方面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绩。

在西城区历史街区复兴发展的大背景下，许多类似郭守敬纪念馆的国有小微博物馆面临着政府运营压力大、负担重的问题。郭守敬纪念馆的模式可以吸引专业团队来提高博物馆的运营水平，既可以缓解上述问题，又可以盘活国有文化资源，提高博物馆对社会的服务水平，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加丰富多样的公共文化服务。

创新模式，互利共赢。针对非国有博物馆的发展困境，港资非国有博物馆安曲江美术馆采取了“五星级酒店+精品博物馆”的独特合作模式和运营机制。博物馆与酒店投资方互利共赢:酒店通过博物馆的优质服务为其品牌赋予价值，博物馆用投资方的资金不断丰富馆藏体系和馆内硬件设施，打造独特的安保体系和展览风格。

自2012年成立以来，Xi安曲江美术馆举办了多次精品展览，如《中国古代壁画起源展》、《隋唐大运河古陶瓷展》等。展品涉及古今中外，门类众多，文物精美，不断为古城人民带来风格各异的文化盛宴。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的指导下，该馆还首次举办了国家文物局批准的非国有博物馆出境展览，成为民营博物馆的典范。该馆还大力开展中外民间文化交流，先后与法国、瑞士、捷克、斯洛文尼亚等国博物馆开展交流展览。“走出去，引进来”，该馆引进了许多高标准、高质量的外展，今年即将举办“罗马尼亚中世纪贵族黄金展”。

国内外很多博物馆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观众对博物馆看重的不一定是收藏了多少一级文物，而是举办了多少好的展览。金银是珍宝，普通的旧东西也有其不可替代的重要价值。要充分挖掘现有藏品，让沉睡在仓库里的文物重现历史辉煌，讲好中国故事。从以上案例不难看出，尽管困难重重，但只要找准问题，多做努力，肖伟博物馆也能创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世界。

总之，政府部门和社会各界将根据当地情况，为博物馆事业集思广益。在文化与旅游融合的大好形势下，必将促进我国中小型博物馆的良性发展，使其成为公共文化建设的重要支撑。

博物馆不能沦为景区的美颜相机。

理塘肖伟博物馆群位于海拔4000多米的乐瞳古镇。这些小微博物馆作为展示当地文化特色、促进当地旅游业发展的景区，在很多细节上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怀。

然而，在理塘小馆群越来越受关注的同时，也有不少网友开始质疑其内容和专业性。在丁震最近的博物馆直播中，很多网友表示更喜欢看丁震而不是这些“一无所有”的博物馆。的确，仔细研究后不难发现，尽管小微博物馆试图通过其内容传达地方文化特色，但展览主题、对内容的强调和宣传方向仍弥漫着“网络名人”打卡的氛围。比如蜡像馆、记忆馆、声音馆，让参观者怀疑博物馆的质量。

其实这也是目前很多文化旅游项目的惯用做法:在人造景点设立各种名称的“博物馆”，增加景点的文化氛围，让博物馆成为景点的“美颜相机”。此外，虽然政府负责这一文化旅游项目的开发，但理塘肖伟博物馆群的8家博物馆没有一家在当地文物部门进行过登记，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博物馆，这不免让人对其长远发展产生担忧。

再者，在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理塘县，最佳旅游季节只有两三个月，其他时间游客稀少。那么，旅游旺季过后，以游客为目标的小微博物馆群体该何去何从？它们能否吸引当地游客，并像传统意义上的博物馆一样为他们服务？定位为文化旅游项目的博物馆在内容解读上能否满足当地人的需求？当地人如何改变、认识和思考自己在博物馆中作为观看者和被观看者的双重身份？

目前，建设生态博物馆是保护和传承民族文化的常用方式。生态博物馆打破传统博物馆的空约束，从整体上保护社区内的自然环境和文化遗产，特别关注生活在特定自然环境中与文化遗产密切相关的“人”的因素和诉求，以促进社区的文化认同和人、物、环境的和谐发展，而不仅仅是遗产本身。在生态博物馆中，原住民可以作为主人管理、保护和传承自己的文化，并深度参与博物馆的运营和发展，从而实现文化保护和社区发展的统一。这似乎是更符合理塘需求的博物馆模式。

据了解，四川省博物馆协会已经与理塘小微博物馆的运营方进行了接触和沟通，将在一些硬性条件的完善和规范方面给予帮助和支持，并进行登记备案。未来，我们也希望看到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到理塘小微博物馆群的建设中来，让游客在沉醉于康巴山水的同时，更深刻地体验到丰富而悠远的康巴藏文化，实现理塘旅游的长远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