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发现自己的价值

陈建军何欣荣

在郁郁葱葱的绿荫中，宜昌市西陵区南津关小学(以下简称“小南”)优雅而不起眼。但是稍微了解一下，马上就会感受到它与众不同的内涵。这种内秀的气质，正是湖北“新班主任”彭李科·兰苏。

2017年，彭兰素主动申请从宜昌市西陵区绿萝路小学转学到小南。“我喜欢我目前的工作状态。每天一走进学校，孩子们就从远处跑过来，亲密地拥抱我，跟我打招呼，一天的好心情就来了。”在这里，彭兰素努力探索适合孩子的教育方法，也坚定了自己的教育追求。

被“控制”的学生是无法真正发展的。

彭兰素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天赋的教育教师。甚至可以说，她的教育事业是不断磕磕绊绊向前发展的。

刚当老师的时候，彭兰素痛苦了很久。原因很简单:她管不好自己的学生。在彭兰素眼里，班里的小人总是每天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用不同的方式做着坏事，闹着玩。她像消防员一样忙于救火。

不仅如此，彭兰素在学校安排的常规工作中也出现了一些失误，课堂教学效果也不是很好。最低谷的时候，彭兰素甚至在学校的岗位竞争中被录用，成了一名“服务员”。

好在孩子虽然经常闯祸，但和彭兰素相处的很好，这也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经过一番艰苦的挣扎，不甘心放弃，彭兰素松了一口气，更加努力了:周末去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家里补课；每天很晚才离开孩子，不符合要求的绝不让回家；坚持创造性备课、收集素材、写教学后记、写教育博客；为了参加一个竞赛班，我有近半个月每天都要到十二点才回家。为了完成工作报告和教学论文，熬夜是家常便饭。

“生活必须公平。有付出就有回报。”回顾那段时间的努力，彭兰苏认为自己在业务能力和个人素养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同时也获得了一些来自各方面的奖励和荣誉。

但在这种“打鸡血”的激情下，彭兰素却觉得有点“着魔”:每当孩子取得一些进步或成绩时，她只会有短暂的欣喜，然后她就会给自己定下更高的目标，或者对学生提出更高的要求。对她来说，让孩子取得好成绩是最重要的目标，孩子成了她实现教学目标的“载体”。

结果也很明显。在彭兰素高强度的“控制”下，学生成绩提高了，班级却没有了活力，孩子们的体质也下降了——她所在的班级在历年的校运动会上总是垫底。

理想的教育应该是什么样的？彭兰素不停地问自己。

一件小事，让她稀里糊涂有了方向。

这是一次运动会。孩子们在很多项目上都没有取得好成绩，全班都很沮丧。说到女子“4×200米”接力赛，全班都摩拳擦掌，因为这是全班最有希望拿到好名次的项目。然而情况并不乐观，经营前两个俱乐部的孩子又落后了。

这时，又瘦又矮的小源站起来说:“彭老师，让我跑第三场！”她确实跑得很快，本来是排在第四的，所以就自告奋勇了。“一定要追到第三棒，不然就没有士气了！”彭兰素看到了她眼中的渴望和坚定。

然后，小源像风一样追上并超过了她前面的所有选手。交出接力棒后，她瘫倒在跑道上。

跑第四好的小女孩也受到了小源表现的鼓舞，拼命跑，最后获得了第一名。

整个反转过程中，彭兰素傻眼了——原来孩子真的想做一件事的时候，还能这么努力！

“我被孩子们教育治愈了。”彭兰素意识到，他不能通过到处“控制”学生来充分发挥学生的潜力。孩子本身就有很强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如果老师“管”得太严，他们就没有机会释放自己的潜力。

"儿童是发展中的人，而不是圈养的动物或制成品."思想上的巨大转变，让彭兰素放下了对学生成绩的执着，开始更多地了解孩子，关注学生的个体发展。

先了解你的孩子，然后才知道如何帮助他们。

彭兰素对孩子们观察久了，发现每个孩子都像一座漂浮的冰山，我们能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一小部分。尤其是孩子犯错的时候，错误的根源往往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彭兰素曾经带着一个孩子，各方面表现都很正常，除了作业写得不干净，不仅字迹歪歪扭扭，还有各种奇怪的污渍。

给孩子一本新书，承诺作业写干净就奖励小红花，甚至发脾气撕了作业本让他重写。彭兰素尽力了，就是改不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要求他都做不到？

后来彭兰素去他家拜访，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家是收废品的。一屋子的废品，中间一张小桌子既是餐桌又是孩子的书桌。因为工作忙，晚饭后父母经常没时间收拾，碗筷剩饭都堆在桌子上。所以，孩子的作业不可能是干净的。

这件事对彭兰素的触动很大，让她对如何理解和尊重孩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我们不能只在道德行为上分析评价一个孩子。所有的过往经历，家庭环境，性格特征，身心发展水平，共同构成了眼前的孩子。”

因此，面对问题学生，彭兰素试图用“表征-理解-图式”的思路帮助学生走出困境。

小斌是彭兰素带的孩子中印象最深的一个。刚入学的时候，小林很有攻击性和防御性，经常用打架来解决问题。而且，他还有一个毛病:爱偷东西。

告诉他真相？让其他同学看着他，提防着他？彭兰素知道，这些方法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怎样才能帮助他？

其实小林的人生经历很可怜。他四岁的时候，父母把他丢在火车站，最后他被市福利院收养。那时候，他是懂事的。他知道自己有父母，和其他福利院的孩子不一样。小时候，他每天都站在福利院门口，等着父母来接他。一方面，小时候被遗弃的经历让他对外界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另一方面，别的孩子有父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可以带很多家里的东西来学校，但是什么都没有。

经过多方考察和反复考虑，彭兰素为肖斌定制了一份成长计划。

她找到了福利院负责肖斌生活的老师，分析了肖斌偷窃行为背后的心理因素，希望福利院能在合理的范围内给肖斌一些零花钱。当然，这点零花钱不是无条件给孩子的，只有孩子表现好，才能从福利院的老师那里拿到。拿到零花钱后，小林完全可以控制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没有任何限制。这样，小林不仅有了努力的理由，还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大方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是，孩子毕竟还小，不要给他太多零花钱。难道没有更委婉的方式来满足这个孩子心中的一些愿望，不让敏感的人认为这是一种施舍吗？彭兰素想到了一个办法。

彭兰素在班里发起了一个活动:学生过生日的时候，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下来，告诉老师或者自己的好朋友，请全班同学帮自己实现愿望。班里其他同学也可以选择送一些小礼物给过生日的孩子。彭兰素特意为肖斌的生日买了一个生日蛋糕，并请他写下自己的愿望。就这样，他和其他同学一样，收到了很多生日礼物。

这样的“私人订制”让肖斌真正感受到了班级的温暖和善意，慢慢放下了内心的戒备，不再“易燃易爆”和偷同学的东西，真正融入了班级。

当毕业照在六年级拍摄时，照片中的小林笑得很灿烂。福利院的老师把他的这张照片放到了国际收养网站上。幸运的是，美国的一对夫妇非常喜欢他的笑容，他们收养了他，带他去了美国。时至今日，小林依然和彭兰素保持着联系。

彭兰素认为，理解和尊重一个孩子，首先应该建立在对孩子充分理解的基础上。“如果我们对孩子不够了解，我们宁愿不先解决他们的问题，去观察、询问、采访他们。我们必须收集所有的事实，然后才能决定教育孩子的方法。”

教育是为了发现每个孩子的价值。

南京的孩子们都来自附近的农村。这里的孩子大多给人一种畏缩和不自信的感觉。

来到学校后，彭兰素决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2018年4月，针对学生文化积淀少、视野狭窄、思维僵化、对文字充满恐惧的现状，彭兰素开展了“农村小规模小学儿童诗歌创作校本课程”研究，与全校孩子一起读诗、写诗。

每周选择十首适合儿童阅读的著名诗歌，印刷发放给儿童；设计诗歌阅读朗诵挑战赛，每周评选前三名，并打印颁发“诗歌朗诵积极分子”证书；每周二上午，第一节课，全校一起上诗歌鉴赏和创作指导课；每天关注学生诗歌创作，及时鼓励、引导、评选优秀作品，推荐给出版部门，给诗歌创作质量不高但热情较高的学生颁发“诗歌写作积极分子奖”；建立峡江小诗人“为你读诗”广播站，孩子们可以为全校朗读自己的诗...从最初的寥寥数语、生硬的作品，到后来思维活跃、敏捷的篇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孩子有了明显的变化。

当时还在读高一的小明，看上去又瘦又小，总是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父亲外出打工避债，母亲要照顾二弟，没时间照顾。所以他对父母有明显的疏离感。

在全校师生创作儿童诗的带动下，小明也想写诗了。然而，一年级刚开始，他只能羡慕别的孩子读书写诗，却不知道怎么写。后来父亲在学校了解到写诗的事情，主动提出要指导小明。原来小明的爸爸曾经是个文艺青年，写了很多诗。

小明与父亲合作，完成了几首优美的诗歌，受到了许多父母的赞扬。小明灿不禁得意起来:“原来我爸爸也很厉害啊！”之后，小明和父亲的关系变好了。在彭兰素的鼓励和引导下，小明的父亲开始认真参与到孩子的教育中，就近找了一份工作，努力给孩子做好榜样。

在整个儿童诗歌创作活动中，不仅有多首儿童诗歌发表在《三峡文学》、《小学生世界》等报刊上，彭兰素还和学校老师一起编辑了279首儿童诗歌，出版了诗集《种月亮》。孩子的诗变成了书，也增加了他们追求美好和梦想的勇气和信心。当自信建立起来，孩子就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更多的价值。

彭兰素还承担了学校朗诵社的指导工作，带着学生们参加了宜昌市朗诵艺术大赛，并在少先队宜昌市工委组织的“我讲解我爷爷的故事”比赛中获得一等奖。

2018年11月，彭兰素带着孩子去武汉洪山礼堂参加省内演出。这一次，参加演出的十几个孩子第一次走进省城，第一次住酒店，第一次吃自助餐，第一次走上大舞台，第一次获得省级奖项。

从武汉回来后，一个二年级的男生抱着她说:“彭老师，我们学校太棒了。带我们去这么远的地方！”另一个参加表演的女孩写道:“如果一个人出生在小山村，从来没有去过任何地方，那他就是坐在井里观察天空。”在孩子天真幼稚的表现背后，他们被触动的内心世界在变化，也是他们追求更高自我价值的体现。

孩子由内而外的变化，是彭兰素最喜欢的。当孩子能够重视自己的时候，教育也会随之而来。

彭兰素把自己20多年的教育视为一个不断探索的过程，“用自己的能力做一些对教育有益的事情”。在与孩子的相处中，要不断发现、理解、尊重、支持孩子，给孩子更多有价值的成长。这就是彭兰素追求的教育幸福！(文中学生均为化名)

主编陈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