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哪儿了

胡晓霞

一

“叮咚——”

飞飞侦探事务所的门铃响了起来。

“你好，飞飞侦探事务所。请……”章鱼小五啪的一声拉开了大门，可环视一圈竟然什幺都没有看见。

“叔叔，我们在这里！”小五长长的触手问，一群胖胖的小丑鱼正灵活地游来游去。

“说吧，有什幺需要我帮忙的？”小五第一次接待小朋友，又长又多的触手用来分发点心和饮料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叔叔，我们没有钱……”一条橙白相间的小丑鱼奶声奶气地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吻！我妈妈说过，周六的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吻！”

“周六你胡说！”另一条橙白相问的小丑鱼反驳道，“妈妈明明说周五的吻才是最珍贵的！”

“你们都胡说！是我！”

“胡说！是我才对！”

“别吵了！”一条体形稍大一些的小丑鱼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说道，“我们是来请叔叔们帮忙的！你们都给我乖乖的！”

“周一，你凭什幺命令我们？”名叫周六的小丑鱼噘着嘴说道，“自从爸爸不见了，你就凶得不得了！”

“就是因为爸爸……因为爸爸不见了，所以作为哥哥，我才更要保护好你们呀！”周一摇了摇尾巴，一双大大的眼睛望向飞飞，“叔叔，请帮帮我们吧！”

二

“我们想请您帮我们找到爸爸！”周一说着叹了口气，“我爸爸已经离开家三周了。”

“是不是出差了？”小五在一边解释道，“有时候大人出差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

“妈妈是这幺说的……”周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几个都觉得妈妈在说谎。”

“哥哥，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头开始讲起！”周六看上去有点儿着急，“其实在爸爸消失之前，先是妈妈不见了。那天妈妈说要出去买菜，我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去的。可是妈妈却说她一会儿就回来，让我在家等她。她那天可漂亮了，橙色的鳞片闪闪发光，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月光。可是一直等到爸爸下班回家，她都没有回来。”

“嗯！我都饿哭了！”

“我也是！”

“爸爸一开始也很着急。他请了假带我们到处去找妈妈，还报了警呢！可是我们始终找不到妈妈。唉，我们真的非常想念妈妈！周三周四他们每天都要从早哭到晚！”

“现在想爸爸！呜哇哇……”

“呜哇哇……”

三

“后来有一天，爸爸说他知道妈妈去哪儿了。”周六说着高兴的事情，可是表情却十分黯淡，“他说他去接妈妈，还说一会儿就回家。可是妈妈回来了，爸爸却没有跟在后面。妈妈虽然装得若无其事，可是她变得暴躁易怒，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呜呜呜……”

周六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周一只好接着说下去。

“妈妈说爸爸是被公司紧急派去出差了，而且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所以不能给爸爸打电话。妈妈还说，因为是秘密任务，所以就算我们到爸爸公司去问也没有人会告诉我们真相。”

“可也正是妈妈最后这句话，才让我们更加怀疑。”周一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天周三和周四放学路过爸爸公司的时候……”

“我来说！”刚刚藏在周六背后的周三抢着说道，“那天我和周四悄悄溜进了爸爸的公司。前台的阿姨问我们找谁，我们说了爸爸的名字。阿姨说你爸爸不是上个月辞职了吗？我和周四都不信，我们说爸爸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可是她一听我们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连一丁点儿的惊讶都没有！”

四

“叮咚——”飞飞侦探事务所的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您好，我姓周。我来找我的孩子们。”一条大一些的橙白相间的小丑鱼游了进来，“他们在这儿吗？”

“妈妈，妈妈！”围在飞飞身边的小丑鱼们呼啦一下围到了妈妈身边。

“对不起，妈妈……”周一低下了头，“我们只是想找爸爸。”

“胡闹！”小丑鱼妈妈板起了脸，直直地看向孩子们，“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爸爸是去出差了呀！”

“可是妈妈！”周六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们很想爸爸！”

“爸爸他什幺时候回家？”

“他去哪里了？能不能抽空给我们打个电话？”

“妈妈，”周一制止了还想说话的弟弟妹妹们，继续说道，“其实我们最担心的是爸爸会不会发生了什幺意外。如果真的……如果真的是……我们都不希望妈妈瞒着我们。我们希望能和妈妈一起面对呀！”

五

“你们瞎说什幺呢！”小丑鱼妈妈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好了，咱们该回家了。”

“等等——”飞飞想了想，忽然侧身挡在了小丑鱼妈妈面前，“周太太，周先生真的去出差了吗？”

“没错，他是去出差了。”周太太的声调拔高了，“有什幺问题吗？”

“有。”飞飞点了点头，“就在昨天晚上，我们接到通知，有一条小丑鱼受了重伤，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您的丈夫。”

“我们什幺时候……”小五望着飞飞，一脸疑惑。

“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飞飞不知道为什幺笑了笑，又赶紧变得严肃起来，“好了，周太太，您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吗？听说这条小丑鱼很有可能活不过今天晚上。”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周太太大叫道。

“为什幺？”飞飞的眼神变得十分锐利，“难道是您亲手杀了他？”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六

“其实之前周一他们说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飞飞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毕竟孩子们对于自己不理解或者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就容易想象得非常可怕和复杂。可是，在您进门之后，我才发觉他们并没有胡说。反而是您，一直在撒谎。

“您说话的时候始终直视着孩子们，想要通过这样的举动告诉他们您没有说谎，可大家在说话的时候哪能一直刻意保持自己的视线呢？所以您是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样做吗？然后我问您周先生是否出差了，您的回答几乎是完整地复述了我的话。而事实上，只有撒谎的人才会这样讲话。就比如我刚刚回答小五，他问我什幺时候接到的通知，我明明可以说昨晚，但我回答的却是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时候。这就是大家在撒谎时下意识的回答。

“而您面对我的谎言时的表现就更值得回味了。您没有害怕或者担心，也没有表现出着急或焦虑。为什幺呢？因为您知道我说的那条小丑鱼绝不是您的丈夫，对吗？”

飞飞话音刚落，周太太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希望您能告诉孩子们真相。他们的承受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要强得多。不过，如果您继续撒谎的话，我们就要正式启动调查程序了。”

“对不起，孩子们……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是我骗了你们……我……我其实就是你们的爸爸。

“很抱歉我没有找到你们的妈妈，我想她很可能被人类抓走了。看着你们每天都哭，我实在太难过了。我想也许我被抓走才更好吧。于是这几周时间里，我就开始慢慢转变自己的生理功能，再改变自己的体形和颜色，后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妈妈——不，爸爸，”周一抹着眼泪，“我们也爱您呀！妈妈不在了，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