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面子，丢了国土

独孤雪亭

1905年，日俄虎狼调集近百万陆海军在中国东北沿海作战。速射炮、机枪等新装备、新战术震惊各国。而作为主人的清政府，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热闹，堪称近代世界战争史上的“奇观”。

对此，有人这样解读:的确大庆蒙羞，但国家得救了。所以，丢了脸的清其实是日俄战争的大赢家。真的是这样吗？

一场“庚子民族危机”，八国联军拿下北平城，清政府吐血咬着牙签订《辛丑条约》，但与同时期的东北局势相比，是奇耻大辱，是小儿科。

八国之一的俄国，在《辛丑条约》中得到了金胖子的赏赐，也趁火打劫，侵略东北，高喊“黄俄”的猖狂口号，一路制造血案，甚至在占领奉天后逼迫清政府签订《增阿临时约法》，企图得到东北的军权。东北作为清朝的“龙兴”之地，即将成为俄罗斯的后花园。

在这样的危机下，刚刚遭受重创的清政府无力挑战俄国，只好忍气吞声，与其他列强谈判调停。虽然清政府驻俄公使杨儒在内外压力下使俄国同意了《东三省定居条约》，但在1903年条约实施时，俄国拒绝继续实施。除了催促，清政府几乎没有任何追索权。

另一个邻居日本比清政府更着急。

早在甲午战争时，日本就把辽东半岛作为囊中之物，但甲午战争后，一场“三重干涉”的闹剧，逼得日本把肉往嘴里吐。这一次，俄罗斯在中国东北独食。日本怎么能坐视不管？从1903年7月开始，日本就一直与俄国就东北问题进行谈判，双方军队相持不下。对沙皇俄国的愤怒忍无可忍的清政府，面对中国的这场大战，无能为力。

当时的清政府不仅在军事和经济实力上损失惨重，而且处于被外国列强屠戮的境地。按照“利益共享”的原则，清朝各地被列强划分为势力范围，甚至在北京到山海关的铁路沿线驻扎了英法意的军队。西方国家不希望看到日俄称霸东北，更不希望看到清政府占便宜。因此，日俄战争爆发后，美国国务卿也致函美国驻华大使馆，建议清政府保持中立。

所以清政府的中立，既不是胆小怕事，也不是深谋远虑的结果，而是在列强的傲慢下的顺从，就像在所谓“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一样。

当日俄疲惫不堪，在外国列强的斡旋下开始谈判时，清政府仍然被排除在外。1905年9月5日，日俄已达成《朴茨茅斯条约》，清政府仍对此一无所知。直到三天后，清政府驻俄大使才在俄国报纸上看到了和约的细节。瓜分清朝土地的谈判把清朝踢到了一边。这种“中立”是彻底的。

当然，就朴茨茅斯和约而言，日俄战争期间，双方侵占的东北土地将归还中国。乍一看，大庆是赢家，但实际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归还中国接受”是列强妥协的产物。能到嘴的肉怎么才能真正交出来？不要看日俄战争的胜败，你可以搞清楚清政府的实力，但是谁都得罪不起——人家一说起来就把清政府叫过来交接，其实就是抓清政府继续屠杀。《朴茨茅斯条约》签订三个多月后，日本强迫清政府签订了《中日会议东三省积极协定》和《补充协定》，“交接”剥夺了俄国此前在旅顺和大连的一切特权。这意味着，虽然俄罗斯撤军了，但所有相关利益都转移给了日本。“中立”清除了名义上的接收，但还是两只手空空。清政府代表签署辛丑条约。

而且随着日俄战争的威慑，日本还附加了很多特权，比如在东北十六处通商，经营奉天到安东的铁路，在东北设置“铁路守备兵”。尤其是最后一条，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被日本空钻了空子，成为他们建立关东军最重要的法理。

单看这个。以前俄国在东北没有得到的好处都被日本夺取了。东北土地上的俄罗斯狼没有被赶走，却增加了日本狼，任人宰割的命运不变。哪个是丢面子，哪个是赢地盘？都没了。

看看日俄战争五年后清政府的一些无奈之举，就知道损失有多惨重了。为了遏制日俄侵略，1907年，清政府计划修建一条新的铁路，但是这样一件合理合法的事情却遭到了日本的强烈反对。在日本的无理阻挠下，英美也表态支持日本，一条原本对东北建设意义重大的铁路就这么不了了之。修一条铁路都这么难，更别说修其他的了。

1908年，清政府与美国的金融巨头合作，计划在东三省设立银行，以对抗日本的经济侵略。但出乎意料的是，因为美日达成了对外扩张的协议，两国反而联合介入，使得这一计划成为空文本。

修建银行、修铁路等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就这样被日本封杀，《朴茨茅斯条约》给中国东北带来的危害可见一斑。

当然，也许是清政府在这场战争中的“中立”，以及日俄战争后的各种克制状态，透露出了太多的无奈。再来看看晚清官场日益严重的腐败。这样的王朝怎么会有知耻而后勇的勇气？

所以，在当时和后世的有识之士看来，这场日俄战争不是外交上的胜利，而是“弱国无外交”的深重悲哀。正是这种悲伤，警醒了当时很多并不冷血的年轻人。

即将在美国成立机械公司，过上中产生活的年轻华侨冯如，毅然变卖家产，投身于航空空的研究，成为中国航空空事业的开创者。目睹了日俄战争惨状的鲁迅愤然放弃医学，走上了另一条艰难的道路...像他们这样的人更多。在看透了清政府的腐败无能之后，他们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开始了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生活。所谓的“外交胜利论”是对那些英雄的亵渎。

一个世纪后，回望日俄战争的全过程，我们依然能感受到落后挨打的痛苦，同时也能明白当年是多么强大的力量支撑着那些仁人志士做出了无悔的选择。

(摘自《百家讲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