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然求去”的李鸿章是如何吃“回头草”的

齐大明

俗话说“好马不回头”，比喻有志气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即使遭受挫折，也绝不回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穷不能动，权不能弯，富不能淫”的人格魅力。其实这种观念有失偏颇。那些对事业有韧性和忍耐力的人，其实都很强，同样受到尊重。比如李鸿章，一匹“好马”，如果他也拒绝吃“回头草”，肯定不会成为后来的李鸿章。

据李鸿章家的学者、友人郭松涛在《尉迟老人自传》中记载，1860年9月12日，李鸿章因李事件与曾国藩闹翻时，曾国藩觉得李鸿章去年未获准赴福建上任建少岛，现在不能再耽误前途，于是顺势而为，做了一次“临行之旅”。

但李鸿章并没有马上离开，曾国藩也没有像郭嵩焘说的那样把他送走。双方似乎都在等待。同治四年(1865年)正月，李鸿章写给同科另一位学者兼好友沈葆桢的一句话，或许对解开这个谜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曾国藩决定严分李后，李鸿章“争到月底，二青年(李)放弃而去，令帅(曾国藩)怒”。两个人都感到懊悔。

李鸿章走后，湘军的祁门大本营越来越受到太平军的威胁。曾国藩的幕僚“也把行李放在船上”，随时准备逃命。李鸿章不早不晚的离开，却在这个时候愤然离去，自然让人的心更加浮动，负面影响真的不小。曾国藩不仅觉得李鸿章不懂大义，不可理喻，还认为李鸿章在最困难的时候是一个“荣辱与共”的人。这件事也让李鸿章极为愤怒。他对胡林翼说:“我本来以为曾国藩是一个能包容各种不同意见和人物的英雄，现在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这件事深深地伤害了两个人，但他们的关系毕竟不同。冷静思考，被朋友和好后，两人都感到懊悔，有了重新和好的欲望。

李鸿章离开祁门后，原本打算去福建当少道员，所以特地写信来征求沈葆桢的意见。一个土生土长的福建人，沈葆桢，他很了解自己的家乡。他设身处地为李鸿章着想，向他提供了福建的事实:“福建是个烂地方，而你是个君子，你只是在浪费耳朵。”所以敦促他放弃这个想法，回到曾国藩的幕府。李鸿章长期留在江西，所以没有去福建上任。

郭嵩焘也曾上书劝李鸿章:“此时草木之兴，必有其因。试读当今世界，谁能放弃曾巩？也就是说，你为难，就要靠它来立功。”他还力劝他回到曾国藩身边。

李鸿章环顾四周，觉得曾国藩的确是当今唯一能够“倚仗他”、“倚仗他立功”的人，于是“深受感动”，产生了“归隐草堂”的念头。

非常赏识李鸿章的胡林翼写了一封信，劝他回到曾国藩身边:“你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不能离开曾国藩。不靠曾国藩怎么进步？”另一方面，他又给曾国藩发函，敦促他召回李鸿章重用:“李鸿章迟早要一飞冲天，谁也不能阻止他升到顶峰。不如带领他一起前进，壮大我军实力。”

李鸿章听从朋友的建议，决定回到曾国藩幕府。他没有断绝与曾国藩的联系。此后，他直接写信劝他，或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做工作，敦促曾国藩离开祁门。

至于曾国藩，在看到李鸿章离开后，依然对自己的安危深感忧虑。自然，他被自己的真情感动，决定搬到别的地方。李鸿章真的很幸运，有一帮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朋友。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悔悟，下定决心回到曾国藩身边。曾国藩给足了面子。

想回曾国藩幕府的李鸿章看到湘军攻打当时安徽省会所在地安庆，甚至打了胜仗后，抓住机会给曾国藩写了一封贺信。以曾国藩的阅历，我一眼就看出此举是对李鸿章回心转意的试探，于是我抛开过去，上书邀他回营:“若在江西无事，可即刻来。”

可惜的是，李鸿章因为妻子生病，推迟了出发时间。

曾国藩大概不知道内情，于是在咸丰十一年(1861年)五月十八日又给李鸿章写了一封信，说:“你久不出营，颇无解。公务上，叶和淮阳水师各营军官都有宗族之名，怎能平白弃之？就个人事务而言，去年谢幕时，还没有订婚。今年春天祁门有难，我怀疑你有曾子避越的感觉；夏天安全一点，疑似木生去楚。我浑身热毒，内外病，万物凋零，五十天不玩的人。若无木生饮酒之嫌，请速来相助。”

曾国藩的两个故事“曾子避越”和“穆圣去楚”写在一起，意思是今年春天祁门危难时李鸿章没有回来，虽然他可能会怀疑自己就像曾子避越避战一样，但他还是能理解的；夏季东移后，险情已过，李鸿章迟迟不来，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有木生去楚之意。是因为他自责自己礼轻义重，或者认为自己不道德，所以不打算再回来。

这封信足够给面子了。尽管妻子病重依旧，李鸿章还是决定抛弃妻子(李鸿章当时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作者注)，先回曾国藩幕府办事，咸丰十一年六月初六，到达项大营。两个月后，妻子去世，李鸿章请假回江西参加葬礼。事实证明，吃“回头草”的马是好马。

李鸿章回来后，曾国藩对他“礼遇有加，军务重要，皆是生意经”。意思是曾国藩对李鸿章更加客气恭敬，与他共商军务要事，说明曾国藩对李鸿章这种吃“回头草”的“好马”没有认同和歧视，没有陷入冷宫，而是一如既往地赏识和重用。

后来证明李鸿章吃“回头草”不仅非常正确而且绝对明智，从而彻底颠覆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句话的合理性，否定了它的存在意义。回营半年后，曾国藩给了李鸿章一个重要任务，要他在安徽老家组建淮军，帮助上海。后来推荐李鸿章做江苏巡抚，让他独立自主，自己创业。

(摘自《文史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