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号”，载一船大唐风华

李喻晓

东南亚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连接着南海和安达曼海，连接着太平洋和印度洋。这是雄心勃勃的商队获得财富和声誉的必要障碍。可惜，几千年来，无数商旅人士死在这里。当然还有一起沉入水底的无价之宝。

这自然激发了一批冒险家的寻宝热情。1998年，德国人蒂尔曼·瓦特法来到苏门答腊和婆罗洲之间的勿里洞岛北部海域，一艘沉睡了千年的阿拉伯商船被瓦特法的海底捕鱼公司打捞上岸。因为“被掩埋”的海域布满了深色的岩石，这艘商船后来被称为“黑石”号。

黑石号上搭载的出水文物是目前海外发现的中国唐代文物中规模最大、最为精美的藏品:总共有67000多件，其中98%是瓷器。这些瓷器来自中国的许多窑，包括长沙窑、星洲窑、越洲窑等。其中以长沙窑生产的瓷器最多，约有5.5万件。

长沙窑瓷器铁粉

黑石上的长沙窑瓷器造型丰富，外观精美。用收藏家马未都的话说，“黑石一出，国内博物馆收藏的长沙窑瓷器全毁了。”

唐代中后期的长沙窑，其中以蓝釉瓷器最为常见，是当时陶瓷烧制行业的后起之秀。丝绸之路衰落后，位于湘江之畔的长沙窑及时改变营销路线，通过长江水路将大量瓷器送往扬州、广州等商贾云集之地。

长沙窑的平民意识很强，当时流行的民间谚语、俗语、俚语、诗词都会写在瓷器上。“孤雁远在南方，寒风凛冽，甚为震撼。”想着江边的陌生人，迟早会到边亭(驻足)。“这种祭祀诗在青釉茶碗上很常见。有的瓷器上还会写有器皿的用途，比如印有“茶灯”字样的茶碗，有的甚至还有窑作坊的广告印在上面，比如一个瓷碗，上面写着“湖南省稻草州市石柱孟姓范家名记”，其中石柱就是现在长沙的石柱湖，也就是长沙窑所在的地方。

在文化节目《国家宝藏》中，主持人何炅作为“长沙伢子”，曾经向观众介绍过这个瓷碗。他说，唐朝时期，阿拉伯人是长沙窑瓷器的“铁粉”。

为了迎合外国顾客的喜好，长沙窑不断创新，花样多变。不仅具有西亚特色，如饰有棕榈叶、几何线条和阿拉伯文，还有佛教的万字塔、摩羯鱼和莲花。他的画也充满异国情调，画中常见深眼睛、高鼻子、卷发的西方肖像。

中国最早的青花瓷出现了。

唐代销往海外的瓷器中，还有一种大概不为人知，那就是青花瓷。

说到青花瓷，人们最熟悉的就是元青花瓷。是元代青花瓷烧制技术最成熟的时期，现存的元代青花瓷质量高，名气大。事实上，中国古代青花瓷从唐宋时期就已经出现。

黑石沉船中最引人注目的文物是三件唐代青花瓷盘，这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最完整的中国青花瓷。虽然瓷盘上没有明确的年份，但无可争议的是，中国从唐代就开始烧制青花瓷，并且远销海外，因为它与唐代中后期的大量瓷器是一条船上的。

将这些宝藏打捞到海里后，沃尔特与印尼当地打捞公司达成合作协议，禁止将“黑石”文物拆分出售。然而，要购买黑石集团的所有宝藏，需要4000万美元，相当于3亿多元人民币。

虽然国内很多博物馆有意购买珍品“回家”，但对方要价高得令人望而却步。直到2005年，这些珍宝被一位新加坡富商买下，保存在新加坡的亚洲文明博物馆。

神秘的“黑石”

除了瓷器，铜镜也是阿拉伯人“购物清单”中的重要一项。在黑石上的29面铜镜中，有一面造型独特，饰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灵”，外围刻有楷书24字:“唐、甘、元元年戊戌，十一月二十九日在扬州举行，长江心锤炼”。

这一发现震惊了历史学家。在“黑石”浮出水面之前，人们普遍认为，盛传为唐玄宗李隆基所钟爱的“江新镜”只是野史小说中的杜撰。

蒋心镜的来历充满了神秘。据李昭《唐史补》载:“扬州旧公江心镜，五月五日投长江。换句话说，没有一个人是炼过一百遍的，或者已经炼过六七十遍的，易破而难成。”据说那是五月初五的端午节。在一位鹤发老人的指导下，扬州工匠吕慧驾驶一艘大船来到长江中心，中午开始在船上铸造镜子。当他照镜子时，他感到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在阳光明媚的河上，海浪突然上涨，甚至传来了龙隐的声音。

这面能呼风唤雨的蒋心镜是扬州太守送给唐玄宗的。后来秦中期大旱，唐玄宗想到了几年前的“河心镜”，立即命人取出铜镜，放在求雨台前。一瞬间，天空空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

黑石的流出证实了传说中“江新镜”的存在，同时也消除了江新镜通体的神话色彩，证实了它只是一面雕刻精美的铜镜，与其他铜镜并无区别。

“黑石”在带来惊喜的同时，也给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留下了一些问题。比如，在众多瓷器中，有一种底部刻有“应”字的青釉铭文碗，一种底部刻有“金凤”字的白釉青釉铭文盘。过去，国内考古队在河北内丘城关姚兴遗址和Xi大明宫遗址发现了多批带有“婴”字的瓷器。研究者普遍认为，这些“英”字形瓷器应该是河北邢州窑的产品，即专门为皇家“大营库”制作的瓷器。那么，御品是如何进入胡商的商船的呢？

除了“疑似”大内饰器的“金凤”白釉绿彩瓷外，“黑石”上还有一定数量的金银器，雕刻精美，酷似1970年Xi安何家村出土的皇家金银器。由于唐朝有“三等以下官员不得食用金银为食”的规定，这不免让人猜测:也许这艘阿拉伯商船不是普通的商船。它是否载有外交使节或承担某种外交使命？从现有的史料和文物来看，这个猜测暂时无法考证。在学术界给出确切答案之前，真相可能只有太平洋上浩瀚的烟波才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