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芬芳：乡村教育，同样能够幸福而完整

王梦倩

段村，地处冀南平原腹地，是河北省邢台市南和区最偏远的一个村。段村小学位于段村最北的街道。1990年，19岁的白芬芳作为代课老师，第一次走上这里的讲台；1997年考入邢台市巨鹿县师范学校；1999年，白芬芳回到段村小学当编辑，在这个村子扎下了根。

偏远的“大学生村”

“虽然地理位置偏僻，但段村是邢台市有名的‘大学生村’。每年8月底，村里都会举行大学生欢送会，全村人欢聚一堂，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从2000年开始，这个4000多人的村子里，已经有了300多名大学生。”说起段村的教育史，白芬芳满是满眼的自豪。由于村里重视教育的传统，在农村小学学生普遍流失的背景下，段村小学的学生人数仍然在400人左右。由于教学质量高，这里吸引了很多外县的学生。

邢台市教育局原副局长赵被段村教育现象所吸引。他一边做研究，一边写《段村的教育故事》。写完之后就写了白芬芳带的课。那是2011年，白芬芳的班上有6个留守儿童。当时上五年级的萧冰特别想念在外打工的妈妈，一想到妈妈就哭。白芬芳在日记中找到了对母亲深深的思念，于是通过日记与母亲交流，倾听她的烦恼，给予母亲安慰和鼓励。“批改学生的日记对我来说是一件乐事。这是孩子和我内心的交流，我能感受到孩子的信任。他们每次翻开日记，都像是打开了他们精神世界的大门。"

《喜讯》也是白香的“创举”。萧冰奶奶的木盒子里至今还保存着60多条记录着萧冰荣誉的“喜讯”。所谓“喜讯”，其实就是一张纸，上面写着老师对学生的肯定。这些肯定带来的快乐可能会抚慰孩子们幼小的心灵，给他们温暖和前进的动力。“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届的6个留守学生，现在都发展得很好。都已经考上大学，大三了……”

牵牛花班的故事

2014年，一项名为“新儿童乡村阅读公益之旅”的活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白芬芳积极申请这项活动进入段村小学，推动了乡村阅读的发展，这成为她进入新教育的第一步。“新教育是朱永信教授发起的教育实验。它是成千上万的老师投入其中的教育行动，是从一个人萌芽的思想发展而来的。对我来说，它意味着一种教育理想，一种教育激情，一项教育事业。”

之后，白芬芳开始实践新教育。她的班级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牵牛花班。她早上和孩子一起背诵，邀请家长一起参与阅读和写作。每天一起看日记，孩子写在前面，家长写在后面。有些父母写了四年，直到他们的孩子小学毕业。“我也会和他们一起写。四年来的推心置腹的交流，让很多家长对这个班级有了特殊的感情，也让我和家长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我们就像朋友一样，亲密，自然，和谐。事实上，这种关系在孩子毕业后还在继续。现在，如果他们有什么问题，就会来找我讨论。”

2018年8月，“新教育萤火虫南河站”成立。两年多来，无论严寒酷暑，无论节假日节日，白芬芳负责的段村站萤火虫故事会每周举办一次，已经成为当地一道风景。有时候，故事会在教室里举行；有时候，孩子们放学后围坐在校园操场上，听她说话；寒暑假的时候，她在家门口的小广场上拉起横幅，想来的孩子都可以来。今年疫情期间，故事会改到了线上。每次看到孩子们听故事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听到孩子们说“白老师，我喜欢听你讲故事”，白芬芳都觉得满满的幸福。“希望这些故事能滋养和成长孩子们的心灵。”

为了让孩子们更深入地了解经典内涵，白芬芳还带领牵牛花班的孩子们排练了《木偶奇遇记》、《绿野仙踪》、《青鸟》三部儿童剧。一个农村小学老师如何带领一群农村儿童剧？一开始很多人提出质疑。但白芬芳坚信，办法比困难多。剧本，她修改了一遍又一遍；衣服，她和父母一起裁剪缝纫；道具，老师，学生，家长一起努力。终于，牵牛花班的孩子们迎来了自己的庆典。2016年，他们在“邢台市推进新教育实验现场会”上代表“南和新孩子们”表演了儿童剧《绿野仙踪》。“我们仍然是唯一一个在农村小学表演哑剧的人。我相信这段经历会成为他们童年的美好回忆，这是他们的骄傲。”

写作，在阅读和写作之间搭建一座神奇的桥梁。

2018年春季，白芬芳在牵牛花课堂率先推出“童兮兮口语与写作课程”。她想在孩子们毕业前送给他们“说和写”的礼物，希望在他们的阅读和写作之间架起一座神奇的桥梁。写作，即通过口头作文加深阅读，指导写作。白芬芳会在课堂上安排日常的口语和写作题目。晚上孩子在家对着手机说话，依靠手机的语音转文字功能，然后简单修改就是一篇小作文。“这不仅训练了孩子的口才，也有助于他们把阅读的积累转化为表达和写作的能力。”

在白芬芳的课堂上，说和写的科目丰富多彩。可以是课本上的话题，可以是学校的活动，可以是读书的经历，可以是生活中的小事。班里有个学生特别擅长抓家里有意思的东西。“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次他家的鸡跑了，他就去追那只鸡的故事，气势磅礴地说了2000多字。”还有一次，白芬芳正在上课，一只蜜蜂飞了进来，瞬间教室就像煎锅一样。她抓住这个机会写了一个题目:“今天，我们就来谈谈‘不速之客’。”

都说写课程给牵牛花班的孩子们带来了很多改变，尤其是那些曾经的“丑小鸭”。小静是班里“跳的女生”。她做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当她大声朗读课文时，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她嘴里蹦出。让白芬芳没想到的是，一个学期的口语和写作课程，竟然治好了小静的“顽疾”。从学期开始到学期结束，小静每天都坚持说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读课文越来越流利了。在今年段存的“大学生欢送会”上，她也作为小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其实小静刚报名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怕她面对这么多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但是不让她说会让她失去一次挑战自己，战胜自己的机会。要知道，这是她花了多大的勇气才给我报名的。”白芬芳记住了“我无限相信孩子的潜力”这句话，于是她下定决心，不断鼓励小静，一遍又一遍地帮她修改稿子。最后，萧静站在舞台中央，优雅地发表了演讲。从此，白芬芳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老师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心灵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永远不要否定一个孩子，尽可能地鼓励他们。他们真的有无限的潜力。”

植根于土壤的农村教育

作为土生土长的段村人，白芬芳不仅是老师，还是农民。她家种了五六亩地。“我爱人出去打工，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回来。我顺便做了我所有的日常工作。”因为与土地的紧密联系，白芬芳有着特殊的责任——让这个村子的孩子由衷地热爱自己的家乡。

都安沙地多，比种庄稼更适合种梨树、桃树等果树。段村小学操场后面是一大片梨园。每年春天，梨花盛开的时候，白芬芳都会带着班里的孩子到梨园一起晨读背诵。“孩子们在大自然中，嗅着花香，有的骑在树枝上，有的靠着粗大的树干坐着，有的嘟着嘴趴在地上，画画写字。园中梨花雪白，徜徉书海，仿佛置身童话世界。”在白芬芳看来，把课堂放在大自然中，让教育生活更有诗意，更快乐，对乡村更有爱。

有一次，白芬芳发现梨树下长了很多野菜，就挖了一棵树教孩子们辨认。“我们村叫地庙菜，其实就是荠菜。”回去之前，他们挑了很多荠菜，装满了孩子们的书包。那天下午，他们正在教室里挑选蔬菜。放学后，孩子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白芬芳家。来帮忙的六七个家长已经包好了荠菜饺子。虽然每个人只有半碗，但孩子们都说“这是最好吃的饺子”。“我没有告诉他们要热爱我的家乡，但是他们无形中会有一种自豪感。我们家乡很美，家乡有梨园，还有好吃的野菜。”

去年，白芬芳被授予中小学副高级教师称号，这样她可以在学校工作到60岁才退休。“作为一名乡村教师，我觉得挺幸福的。未来10年，我将继续坚定不移地追求幸福而完整的教育生活——教师的幸福，班级里孩子的幸福，家庭的幸福，这才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