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加工中乐观偏向对教育的启示

元马伊娜

21世纪是信息时代。由于传统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持续快速发展，我们每个人都处在“信息海洋”中。然而，“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面对同样的信息，不同的人可能会以不同的方式处理信息，从而得出不同的结论。面对装满半杯水的杯子，有的人会说“太好了，还有半杯水”，有的人会说“太糟糕了，只剩半杯水了”。当得知自己的孩子考了98分，有些家长会肯定孩子的努力，认可孩子的优异成绩，但有些家长会因为孩子没有考满分而批评孩子不认真。为什么不同的人在处理客观信息时会得出不同的结论，采取不同的方法？学龄儿童会如何处理父母或老师的鼓励、批评等反馈信息？或者说家长和老师应该如何看待孩子学习相关的信息？近年来，认知神经科学在人类信息加工特征领域取得了很大进展。这些最新发现为上述问题提供了答案，也为教育工作者如何引导学生处理信息提供了启示。

信息加工中的乐观偏差及其神经机制

"我们总是用一个过滤器来观察这个世界."乐观或悲观的信念就是这样一个过滤器:当面对一些客观信息时，乐观或悲观的“信念过滤器”会对进入人们头脑中的信息进行过滤，从而影响人们对这些信息的处理。英国伦敦大学认知神经科学家程昕婷·夏洛特等人要求实验参与者完成一项“信念更新任务”。首先，被试(健康的成年人)需要评估一系列负面事件(如癌症、失业、考试成绩不好等)的可能性。)在未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然后实验者会反馈给被试这些负面事件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概率。如果反馈负面事件的发生概率低于被试自己估计的可能性，即情况没有被试想象的那么糟糕，那么这样的反馈对被试来说就是好消息(正面信息)。另一方面，如果负反馈事件的发生概率高于参与者自己的估计，即情况没有参与者想象的那么好，那么这样的反馈对参与者来说就是坏消息(负面信息)。通过要求参与者在得知好消息和坏消息后再次进行评估，研究人员可以揭示人们如何面对积极或消极的信息，以及如何根据信息改变他们原来的信念。

原来人们并没有公平对待正面和负面的信息。与负面信息相比，人们会更加关注正面信息，学习更多正面信息，并将学习到的正面信息融入到自己的信念中。换句话说，当参与者收到积极的反馈时，他们更愿意接受这些积极的信息，并在更大程度上降低对负面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的评估。但人们会轻视甚至忽略那些负面信息，了解到的负面信息更少，相应地改变自己原来的评估。研究人员将这种现象定义为信息处理中的乐观偏差。实验中测得的这种信息处理的乐观偏差决定了人们乐观信念的强度。信息加工中的乐观偏向越强，人们就越有可能持有更强的乐观信念。

回到“半杯水”的例子，有些人更容易看到“还有半杯水”的信息，而有些人更容易注意到“半杯水是空”的信息，从而持有乐观或悲观的信念。在没有任何干预的情况下，这种偏颇的信息处理模式会进一步巩固个体之前的信念。比如，当人们倾向于处理积极的信息时，即使遇到挫折，也能从挫折中看到好的一面，保持乐观的信念。相反，如果人们倾向于处理负面信息，对正面信息不敏感，他们就会保持悲观的态度，认为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在他们身上。研究者认为，乐观的信息加工模式有利于人类适应复杂的社会环境，在面对各种积极或消极的信息时保持乐观的信念，从而缓解压力，减少焦虑对身心健康的负面影响。

神经科学的研究方法(如功能磁共振成像、经颅磁刺激、神经递质水平调控)可以帮助我们揭示乐观偏向信息处理模式的神经基础，如涉及的关键脑区和神经递质。Tally Charotte等人利用功能磁共振成像记录了实验参与者在完成上述信念更新任务时的大脑活动信号。他们发现，积极和消极信息是在大脑的不同区域处理的:左额下回和右小脑参与积极信息的处理，而右额下回的活动与消极信息的处理有关。进一步用经颅磁刺激抑制大脑左额下回的活动强度，会减少信息处理中的乐观偏向。综上所述，积极信息的学习高度依赖于左侧额下回的活动。当左额下回不能学习积极信息时，人在处理信息时不会表现出乐观的偏向。最近，我们研究组的工作揭示了参与乐观偏见信息处理模式的重要神经递质之一:催产素。催产素是一种古老的神经肽，参与许多重要的认知加工过程，被认为是帮助人类适应复杂社会环境的重要神经递质。我们的研究证明，催产素可以增强信息处理中的乐观偏见。在实验中，我们通过鼻喷催产素来增加被试中枢神经系统中催产素的浓度，然后要求被试完成上述信念更新任务。我们发现，与鼻喷生理盐水的被试相比，鼻喷催产素提高了被试对积极信息的学习，强化了被试根据积极信息调整自我信念的倾向，从而使被试对信息加工模式表现出更强的乐观偏向。

学龄儿童乐观偏向的信息加工特点

学龄儿童是否也表现出信息加工的乐观偏向？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大学的Christina Moutsiana博士等人招募了9-26岁的实验参与者来完成上述信念更新的任务。结果发现，对负面信息的加工和学习程度与年龄呈正相关，即年龄越小的儿童越不学会整合负面信息，甚至表现出对负面信息的过度忽视。先前的一项研究发现，与他们的父母相比，青少年不认为经常上网会导致他们的网瘾，吸烟和饮酒会损害他们的身心健康。这种现象可能是由于青少年不了解网瘾、过早接触烟酒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后果的负面信息，从而表现出比父母更强的乐观情绪。

过去大量的神经影像学研究发现，前额叶皮层的结构和功能的发展变化可以持续整个儿童期和青春期，而儿童前额叶下皮层的认知控制功能自上而下弱于成人。结合上面提到的左右额下回参与正负信息的加工整合，儿童对负面信息加工整合的减弱可能与额下回的发育有关。因此，Christina Muziana等人推测，大脑不成熟的下额叶皮层可能是学龄儿童与成人在乐观偏向信息处理上存在差异的神经基础。

乐观信念在教育训练方法中的积极作用

与悲观的信念相比，乐观的信念给人们带来许多好处。第一，乐观的信念有益于健康。以前的研究发现，乐观主义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更低，免疫系统功能更强。其次，乐观的信念与更好的社交能力有关。有乐观信念的人可以建立更大的社会网络，获得更多的社会支持。第三，乐观的信念可以帮助人们更积极地处理负面事件，缓解压力和焦虑。那些持有悲观信念的人更有可能感知威胁，经历压力和焦虑。最后，乐观的信念与学术水平密切相关。以往的研究发现，与悲观的学生相比，乐观的学生表现出更好的学习成绩和更低的辍学率。综上所述，培养学龄儿童乐观的信念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有着深远的积极影响。

基于认知神经科学关于乐观偏向信息加工模式的最新发现，教育者可以通过一些神经调节或行为调节的方式干预学生的信息加工过程，帮助他们培养乐观信念。如前所述，左额下回的活动与积极信息加工的整合有关，因此利用经颅磁刺激增强左额下回的活动，有利于促进乐观偏向的信息加工，帮助其巩固乐观信念。此外，增加学龄儿童的催产素也能促进他们乐观的信息处理。此前有研究发现，高质量的社会交往(如表达感谢和拥抱等亲密身体接触)也能促进中枢神经系统催产素的分泌。因此，与学龄儿童建立良好的社会关系，鼓励学龄儿童多参加社会活动，也有助于改善学龄儿童乐观偏向的信息加工，从而帮助学龄儿童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更乐观的信念。

需要提醒的是，教师要警惕“不切实际的乐观”，即非理性的、错误的积极幻想。比如，学龄儿童不切实际地认为自己总会取得比别人更好的成绩，更不容易有危险。这种想法可能会导致他们付出更少的努力来取得好成绩，并做更多的危险行为，如早期接触烟酒，习惯性上网等。如前所述，年龄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忽视对负面信息的加工和整合。因此，老师应该特别注意年龄较小的学生。当他们有“不切实际的乐观情绪”时，教师要恰当地指出他们的行为与不良后果之间的关系，并用实际例子告知他们。有研究指出，学龄儿童在深刻意识到参与威胁健康的活动的风险后，会更少地进行这种活动。例如，研究发现，从1979年到1996年，当高中生对大麻危害的认识加深时，他们对大麻的使用减少了。

总之，信念就像一个“过滤器”，影响着人们对客观信息的处理，偏颇的信息处理模式也影响着人们的信念。基于认知神经科学的最新发现，教师可以通过一些干预措施来促进学龄儿童在信息加工中的乐观偏向，从而增强他们的乐观信念。同时，老师也要警惕学生“不切实际的乐观”信念。